“爸，您在哪呢？”
“在家。”
“我妈呢？”
“找你妈？给她打电话。”
“我是问您我妈呢。晚上我带外卖回去，您等我一起回家吃饭。”
父亲接了电话，在家，石楠不怎么担心了。
1个多小时的党小组学习，例行签到，拍视频。机关总支书记老王讲了些什么，石楠一句也没记住，笔记也记得东倒西歪，只好会后再补了。
石楠心想：最近怎么老是精神不集中，幸亏不是开业务会，要是有临时发言，非得挨呲儿不可。
没等散会，石楠就把笔记本合上离开了会议室。
坐在办公桌前，石楠定了定神，打电话把负责统计的赵毅叫上来，交代几个明天一早要报上去的数据，嘱咐他千万要核实准确。然后门上插了一张下去检查的工作单，匆匆下楼开车去了母亲的老房子。
老房子是90年代的灰色水泥建筑，8楼到顶，没电梯。石楠寻思母亲既然把房客都打发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劝不回家了。
车调头，石楠去了超市，买了一箱牛奶，一箱酸奶，盘算着还得再买一个新烘焙的吐司，几个有机苹果，一打柴鸡蛋。
看着后备箱里的这些东西，石楠心里有点儿发怵。一趟超市下来，黑色瓦萨琪细高跟鞋里的脚跟和外翻的大脚趾，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幸亏在车里找老房子钥匙的时候，发现了一双爱步便鞋，要不然拎着这些东西爬7楼，双脚不打血泡才怪。
石楠进屋一看，厨房门开着，母亲家的钟点工赵薇正忙着收拾冰箱和厨房。房子新刷了墙，玻璃也擦的亮亮堂堂。
石楠妈出了名的爱美爱干净，有点儿洁癖。石楠说她妈小时候可能受过什么刺激，否则那么不拘小节又邋遢的姥姥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干净利索的女儿。
赵薇来接石楠手里的东西，石楠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赵薇的手臂，眼里含笑的看着她：“又让赵姐跟着受累了。我妈呢？”
赵薇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边：“嘘，毛姨累了，刚在大屋床上歪会儿。”
石楠放下东西，没顾上换鞋洗手就蹑手蹑脚的来到卧室门口，轻轻转动门把手，推开曾经是父母两个人的卧室门。
母亲穿着她经常穿着的那套湖蓝色带白点儿的家居服，侧身躺在床边，双膝蜷缩着靠向胸口，双手交叠枕放在右脸颊下，像个婴儿般安静的睡在那里。
瞬间，石楠觉得母亲真的老了，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淡淡的伤感。
母亲觉轻，有点响动就会醒。
“赵薇说您刚躺下，别起来，我来看一眼，没事儿就走。”
母亲坐起来，拢拢头发，把衣服扯平整。
“没下班跑来干啥，告诉你说没事儿。”
“毛主任，咱回家行不？”
“不回。我在这边住段时间再说。”
“我爸让我来接您回家。”
“他才不会。”
“您俩又为啥闹起来了？”
“没闹啥。”
“那您咋还离家出走了？”
“妈想自己清净清净。”
石楠看出了母亲的欲言又止。
“妈，除了我爸，我和石榕是您最亲近的人，有啥事儿您就说，别老在心里闷着。”
母亲抬头看看石楠，又把目光看向房门。石楠知道母亲爱面子，不想让赵薇知道家里的事情。
石楠走近母亲，蹲下来，把手放在母亲膝盖上，仰头看着母亲的眼睛。
“妈，这个年纪了，想说啥跟闺女说，有事老闷着爱闹毛病。您是医生，比我懂。”
母亲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对石楠说：“你记得你爸资助过一个医学院的学生吗？”
“记得。好像和石榕差不多大。怎么了？”
“你爸手机里有他照片，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妈呀，您是不是谍战戏看多了入戏太深。”
“妈啥也不想说，你自己和你爸唠吧。”
石楠想起石榕今年37了，父亲资助过的那个学生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小时候，看父亲每个月都给他资助的这个小男孩儿写信寄钱，石楠心里非常嫉妒。长大后，石楠还曾为自己当年的行为羞愧过。
听母亲话里有话，也许那个叫岳梓栋的医生，跟父亲的关系绝不仅仅是资助与被资助那么简单。
石楠站起来：“妈，您脑洞大开编连续剧呢吧？我晚上还有点儿事儿，赵薇忙完让她也早点儿回家。”
“知道，不用担心我。有事给你打电话。”
“记得给赵薇拿打车钱，这边离她家远。”
“不用你操心，我给她发红包。”
石楠下楼的时候给老公发了一条微信：我晚上去我爸妈那儿吃饭，晚点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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