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闲聊,我问H先生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他说印象里第一次见我是在教室走廊上,感觉有点丑。
是该庆幸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有男朋友的身份加持,要不是害怕自己年纪轻轻就守寡,怕是如今这个家伙的坟头已经荒草丛生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做女朋友?”
“因为我有先见之明啊,看到了你的潜质,你看现在你不是出落成一个出尘绝艳的仙女了。”
这个回答并不是他的原话,至少“出尘绝艳”这个词是我臆想的,时隔多年我已经记不清当初H先生是怎么回答我的,但我记得答案的浮夸程度跟我臆想的不相上下。
我们第一次遇见,是在复读学校的走廊。我不算是高考失利,上了本科线,学校在内蒙古,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让我放弃了大学入学资格,去了复读学校。那时候命运如何,都是未知数,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闯进我的生活,一切都像是一场恰到好处的惊喜。
H先生的记忆里,那天我站在走廊上,不到一米六的个子接近五十五公斤的体重,穿着一身短裙,双腿上大大小小尚未完全结痂的伤口染满了紫药水,那时候紫药水还没有被淘汰。那时候我刚刚出了一场小车祸,本应该回家养伤,不想让家人知道,结果把学校当成避难所若无其事地来上课了。曾想象过爱情,我以为当我遇见某个人的时候,一定是最优雅的方式,像电视剧里面那样,一袭长发和一件裙摆在微风中翩跹,然后微微一笑就这样刻在了某个人的心上,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以这样狼狈不堪的方式出场,深思熟虑之后觉得其实H先生的那个想法实属情有可原。纳兰容若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于我们而言,若是人生真的只如初见,这段故事大概可以概括为男主初见女主,太丑,全剧终。H先生说注意措辞,他说的是有点,不是太,二者的区别还是有的。
复读学校像是一方四合院,两个羽毛球场被教学楼和宿舍楼围得严严实实的,教学楼延伸出来的另一半大楼是一个幼儿园,被粉刷得花花绿绿的,但复读生们在那一片死灰白的四合院里继续他们的备考生活,唯一的交集大概是课间站在走廊上看着小朋友们跳操。听说复读生活是很枯燥烦闷的,我是一个善于感伤的人,曾以为大抵不过如此了,却不曾料想到那竟是我时过境迁后的回忆里最快乐轻松的一年。
我是复读班开课之后两个月才去的,与插班生的性质类似,密密麻麻的同学们把大教室挤得满满当当的,第一堂课我被安排成了H先生的同桌,不过是三人桌,中间隔着一个小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并无交集,我所知道的便是小白偶尔会向H先生说起旁边这个新来的同桌上了本科线还来复读的故事。
我不善言辞,H先生一向寡言少语,我们看似两条平行线,永无相交的可能,然而生活总会出其不意,一种不可能里面包含了无数种可能。
一次课间,H先生突然递过来一张白纸让我写下QQ号,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我郑重地写下了一串数字,那时他笑得很灿烂。至此以后,我有意无意留意过这个人畜无害的男孩,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不知他姓名,不记得他的模样,直到一堂数学课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我才知道他叫H,这样算是认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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