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过节,必不可少的节目便是聚会,家庭聚会、朋友聚会,聚会不可或缺的话题便是婚姻。
今年,依旧如此。
每当看到周围的家长逼迫自己的儿女相亲,结婚,我都会默默的告诉自己,等我以后有了孩子,一定不干涉TA的婚姻,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我一直坚信,我肯定会比上一辈的父母淡定,我不会为儿女活,要为自己活,直到……
国庆期间,遇到了七八年未见的老同桌林,这次偶遇,让我们分外欣喜,找了个咖啡厅,一聊就是三个小时。
她给我讲了另一个同学——萍的故事,萍是单亲家庭,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在了,父亲常年累月在外打工,剩下小小的她和奶奶相依为命。七八岁的时候,当别的孩子想着放学去哪里疯玩时,萍要考虑的是晚上要做什么饭,奶奶下田干活几点能回来,煮饭的时候放多少米才能保证月末的时候不挨饿…
在七八岁的时候,萍的身上就扛了远远超过她年龄应该扛的重担。每次周末路过萍家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忙碌的小身影,要么在割草,要么在帮奶奶干活。总觉得她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如此辛劳忙碌的萍,也拥有着傲人的成绩。每年萍最开心的时候,便是站在领奖台上,领取一直属于她的第一名的奖状。
然而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在她高三的时候,父亲病了,她不得不退学打工。
萍很懂事,她打工挣的钱全部拿回家给父亲看病,在她22岁那年,奶奶因为年纪过大去世了。从此以后,父亲开始托人给萍介绍对象,但也许萍觉得自己年龄还小,也许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双亲家庭的温暖,在她的眼里,结婚本就不是刚需,所以并不想要结婚成家。所以她婉拒了所有相亲对象。
她每天都穿梭在医院和工位之间,父亲见萍如此辛苦,更加想帮女儿找一个归宿,但每次说起这件事情,萍就十分反感,渐渐的父亲也就没再逼萍相亲。
萍的父亲住在医院,每天不是写日记,就是看窗外的风景。有时候萍想偷看父亲的日记,父亲就会开玩笑地说,“这是我写给你的遗嘱”。每到此时,萍总是强忍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对父亲说:“爸,您胡说什么呢?放心吧,您的病就快好了。”
说到这个话题,空气就会变得凝重,然后父亲赶紧转移话题,聊萍的工作,聊他们未来的生活。
然而,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一个中午,萍接到了父亲病危的电话,她赶到医院,焦急的在抢救室外等待,那时她的脑子里满是小时候父亲打工回家的画面。因为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半年回一次家,每次回家都会给萍带礼物,买新衣服。那时虽然一年只能见两次面,但她知道,父亲是她的依靠,是她的避风湾,是她的整片天空,难熬的时候想想父亲,总能挺过去。现在,她也不相信这片天会塌,她不相信自己会成为一个孤儿。
然而,经过5个小时的长期等待,当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时,她看到的是父亲躺在雪白的床上,身上盖上了雪白的床单。
是的,最终的手术结果是——抢救无效,死亡!!!
萍疯狂的抓住父亲,嚎啕大哭。医院的医生知道她的情况,也没过多劝阻,他们觉得这个孩子太苦了,需要好好发泄一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萍的情绪渐渐平稳了,她拿起父亲的日记本,
看到有一页这样写着:
亲爱的萍,我的女儿,这一生你没有投到一个好的家庭,跟我们一起吃了太多的苦。从小就承担着不属于你这个年龄段应该承受的重担,下辈子,你一定要找个好人家…
有一页这样写着:
明显感觉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但是我还要坚强的活下去,如果我也走了,萍怎么办?老天啊,这孩子前半生都这么苦啦,后半生一定要让她幸福啊!可是为什么她一直不去相亲呢?老天爷,你是安排了一个特别好的人在等她吗?嗯,也许我走了,她负担轻了就能越来越好。不行,我还是要等到女儿成亲的那一天,看她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才可以闭眼,一定要坚持,坚持!
看到这里,萍突然想起父亲欲言又止的样子,才知道,父亲对自己有一个希望,希望可以看到自己穿上嫁衣,走向那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父亲就这样离开了,父亲,再也看不到自己穿上嫁衣了,她抱着日记本,整整哭了一夜。她怪父亲,怪父亲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她又怪自己,怪自己没有听父亲的话去相亲。
从此萍有了一个遗憾,有了一个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于是,她选择了离开。
后来听说她找到了一个特别疼她的男人,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虽然再也没有见过萍,但是村里面只要是关于萍的,都是幸福的消息,她应该过的不错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停了。她叹息道:“以前觉得时间还很多,做什么都来得及,哪知道电视里那些狗血的桥段竟会在身边重现,从此我开始珍惜所有遇到的人,因为我们不知道,下一秒时光会带走谁。”
回家的路上,我细细的品着林的话,回想着萍的经历,不得不感叹时光的冷酷无情。
突然,耳边响起长辈们的话“快点找个人嫁了吧,不然我就吃不上喜糖了”,“还不找对象?差不多了,父母年龄大了,以后带孩子都困难”,“趁着年轻早点结婚吧,否则上有老照顾,下有小养育,日子怎么过啊?”……以前觉得这些话都是玩笑,现在却觉得每句话都发自肺腑,真实的不能再真实。
我假想,如果有一天我年纪大了,身体状况越来越差,30来岁的孩子还无依无靠,我是否还能说出:
“不干涉孩子婚姻,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这句话
突然,我变得没那么自信了,也许那一天我也会经常在儿女面前唠叨,让他们赶紧成家吧。
回到家,我突然发现,母亲已有半头银发,父亲的腰已不再那么挺拔。他们经常会有一些小痛小病,即使这样,他们也不敢松一口气,原因就是孩子还没成家。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们年轻时度过的每一年,都毫不留情的在父母身上留下了痕迹,或许是几根白发、几条皱纹;或许是越来越弯的背;或许是越来越模糊的视线。总之,他们的身上都留下了时光飞逝的痕迹。我才终于懂得,对于逼婚这件事,真的不是父母在逼我们,而是时光在逼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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