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是我的老爷爷,宗娥是我的老奶奶。老奶奶的原名是娥英还是兰娥,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嫁给老爷爷后,她就改名叫宗娥了。今天要讲的就是他们过日子的一些小事。
从小就听奶奶说,老奶奶跟着老爷爷享了大半辈子的福,没有哪个女的有她那么好命。她们那个年代,在农村有哪个女的没下田插秧干活的,但我的老奶奶从嫁给了我爷爷后,就再也没有干过农活了。每逢赶集的时候,老爷爷就会担着自己种的菜或是自己采的中药,拿到集市上去卖。卖完了东西,总会给老奶奶带一些零嘴回来,带得最多的就是饺子。我所说的饺子不同于如今大家普遍所知的饺子,它就就由普通的糯米粉经油炸后做成的,具体是怎么做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觉得挺好吃。
老爷爷人如其名,是一个有德之人。听老奶奶说,那个时候大家都推选老爷爷当干部,但由于老爷爷没有读过书,自己觉得可能做不好,便让贤了。当年他让贤的那些人的后辈如今都是村里有名的干部,也为村里做了很多贡献,比如村小学的翻新以及村里之间的水泥路,都是他们为村里做的贡献……老爷爷是一个很受敬重的人,我妈妈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每当提起他,都是满满的称赞。
我小的时候也是跟着老爷爷老奶奶一起长大的,那个时候,爸爸妈妈逃在外地生弟弟,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爷爷奶奶要忙着种田耕地赚钱,白天也没什么时间管我。我对老爷爷印象最深的只有一两个画面了。一个是傍晚,天将要黑了,老爷爷抱着我送回奶奶那里。从老屋到爷爷家要经过一条位于土地和水田之间的小路,我趴在老爷爷的肩上,那天我肚子有点疼,老爷爷给我涂了驱风油,边走边和我说,没事,涂了驱风油睡一觉就没事了,这是我对老爷爷映像最深的一个画面。后来的那个画面,每每想起,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那个时候老爷爷生病了,冠心病。卧病在床,我那个时候还是和他住在一起,每天在床上和床旁边的“抽屉”(类似于现在的梳妆台)上跳来跳去,嘴里还嚷嚷着:“老爷爷,你怎么不去死,早点死了让我爷爷埋了……”每每思及此处,真是想抽自己两巴掌。但是老爷爷并没有因此而生我的气,我记不得他当时是什么反应,但是我记得他并没有责备我,反而是把别人来探病送来的好东西都给了我吃……后来,在我5岁那年,我的老爷爷真的就死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享年七十岁左右。老爷爷死的时候我不记得当时的我是怎样的,但我记得老爷爷下葬的那天,下着大雨,我一路跪一路哭得撕心裂肺,以至于后来好长一段村里的长辈还经常拿这件事情逗我……
德宗的故事讲完了,接下来讲讲宗娥,我的老奶奶。老奶奶是一个缠过足的老太太,有两个妹妹,还有哥哥和弟弟。我只记得她的妹妹们,也就是我的老姨奶奶,一个去年还是前年已经去世了,一个现在还健在。对于老奶奶,我映像最深的一个画面就是午睡前后。我睡觉不同于其他的孩子,累了就睡了,那个时候的我要嘴里含着东西才睡得着。老奶奶的园子里当年有棵很甜的橘子树,但是产量不高,每年产的橘子基本上都是到我一个人的嘴里了。那个时候我每次睡觉前,老奶奶都会把橘子剥得干干净净的,一片一片的放在我嘴里让我含着,一片吸干了,她就帮我扯出来,然后再放入另一片水分充足的,一直到我醒来。醒来后,她就开始给我喂饭,一碗白饭再加一块炸的香脆的红粉子肉,把我喂得饱饱的。等我吃饱后,她就会背着我去村里其他的老奶奶们家串门,那个时候她养了一只啄人的公鸡,每次看到我,都会扑打着翅膀飞奔过来啄我,所以每次,我都会紧紧地趴在她的背上。我不记得当时她背着我的感觉了,但是我记得后来我长大后她每次买二两肉煮汤,基本上被我吃完的那些肉那些汤的味道,我记得当时她重病身无分文却在我要离家去城里上初中想办法给我凑10块钱的泪目,我记得当我知晓她过世,匆忙赶回家跪在灵堂前时的肝肠寸断……
我记得奶奶那时和老奶奶不是很和睦,总觉得她这辈子没有受过什么苦,到老的时候必然会有一番折磨,当时不过以为是气话,但后面看到老奶奶死前不能自理,任人折腾,咽气的时候都无人在身旁的悲酸,才发现竟然是一语成真。后面每当我经受苦难的时候,我都会用此自我安慰。人这一辈子,肯定是要经受一些苦难的,前半生的安顺定会伴随着后半生的苦难,反之亦如此。遗憾的是当年她生病的时候我太小,在城里上初中,一月才回去一次,未能好好守在她身边……
王德宗和肖宗娥是我的老爷爷老奶奶,老爷爷把老奶奶宠了大半辈子,只遗憾未能是一辈子。愿我今后所伴之人,宠我一生,同生共死。今天原本想写着他们之间的事,却发觉记得的都是他们对我的爱,提笔千言,难抒寸情。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但是每年过年的时候我都会去山上看看他们,让他们也看看他们从小捧在手里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了,还记得他们,回来看他们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