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不着，躺在床上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讲故事的人是小学三四年级时的音乐老师。
长相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老师十分娇小纤细及腰的长发，黑亮黑亮的说话，时不时把头发撩到耳后，在午后的阳光下光泽动人。
有那么一个学期，我们全班只学了半首歌，歌名叫只要妈妈露笑脸，其他时间都在听故事连载，所有人如痴如醉的，每周五的音乐课是大家最期待的一堂课。
每次老师一走进教室前门，就会想起热烈的掌声，然后她会安排一名学生去门口站岗，负责在校领导出现在走道里的时候向班里做手势，然后老师一打拍子全班就齐声唱起“只要妈妈露笑脸”。
老师自称毕业于一个穷乡僻壤的艺术类大专，那些故事都是她在这所学校里的亲身的经历，之所以过了这么多年，我还对许多情节记忆犹新，是因为在之后的人生中我曾无数次复述这个故事，吓哭同龄的男生女生。
老师的学校坐落在贵州的乡村里，周边是大山的农户和大片的田野。出入学校只有那么一条路，一到雨天就十分泥泞，入校后唯一的大门紧闭，有种与世隔绝的封闭感。
记得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个图形，简单描述了学校的样子：中间一片操场，东面两栋相连的教学楼，操场对面的是学生、教师宿舍，还有一栋荒废的旧楼。
这栋楼好像已在那里已经很久了，比学校的历史还要悠久，没有人知道它以前的用途，又是为什么荒废了。
就很俗套的情节，学生间流传着很多关于这段建筑的恐怖故事，在里面自杀的少女，失踪的学生，白色的人影。
有时候自习上晚了，回宿舍的时候大家都会结伴而行，因为操场空旷又没有路灯，无星无月的夜晚，若独自穿行，看着对面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洞洞的建筑，再想起平日里听过的那些故事，很是有些瘆人。
老师说就是在白天看到那栋楼都会感觉到幽幽的凉意，破破烂烂的红砖房子，墙体剥落，有的地方都倒塌了，靠近了有一股腐朽的气味，学校里头放了很多老鼠药，不知道为什么老鼠的尸体大多都倒在了这栋楼的附近，也没人去及时处理，零零星星散布在房子的周围，好像在说着生人勿近。
正面能看到的房间有的玻璃破碎，有的堆放着破烂，有的看不清细节，黑漆漆的一片偶尔一闪，或是莫名的光芒，有人说自杀的女生戴着眼镜，那是镜片反射的幽光，故事听得多了人就有了遐想。
也有大胆的人提议要偷偷组队进去探索一番，但毕竟是女生偏多的学校，最后也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子。
老师刚入学的几个月，虽然听了很多故事，但并没有发出什么怪异的事情，直到不知道哪天起靠近废楼的那段宿舍里的人开始听着奇怪的噪音，每天只是在熄灯两三个小时后响起，断断续续的，远远的飘忽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在寂静的乡村新夜里让人无法直视。
像是合页生锈的木头柜子，被人反复开合，夜里去走廊上厕所的时候，声音尤其清晰，有时还会猛的放大，咔嚓一下，像是不堪重负的柜门，终于断裂了下来，十分刺耳，有的女生去厕所半头上突然听到这么一声直吓的拔腿跑回房间，要么叫上室友一起，要么只有强忍尿意。
过了一阵子，奇怪的声音停止了，又开始想起了钢琴声，还是断断续续的，有时就几个音，有时一小段走掉的旋律，声音像错觉一样，并不真切。
大家开始在课间议论猜测，你们说是不是旧楼里有架钢琴被旧家具挡住了，之前的声音是有人不停在推，现在总算把障碍推开，可以弹琴了。
……连续在午夜推一个月？
所有人一阵毛骨悚然。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师说她时常出现幻听，哪怕在白天也总感觉破碎的钢琴声在耳畔萦绕不去，晚上睡觉的时候闭上眼睛，脑海里会不时浮现出想象中旧楼里的样子。破败发霉的对面杂物的房间里有一架旧钢琴，一双透明的手在黑暗中百无聊赖的敲击着键盘。
有天宿舍夜聊，突然有人说到你们知不知道，听说我们学校这地方以前是片坟地，一直不是都有一种说法吗？学校建在阴气重的地方旺财。
艺术学校里有大都是女生，简直音阴上加阴。
据说那是一片老坟地了，成百上千的坟墓只少数还有后人看护，在接到通知后前来迁移，大部分都是无主的荒坟，很多甚至连墓碑都没有，见校舍打地基的时候，棺材的木板和白骨堆砌的到处都是。
周边的农民很多还有印象，当时村里有只狗不知从哪儿翻了个头骨叼回去，几个小孩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觉得有趣，居然还捡了来当球玩儿，村里大人看到给吓得不轻。
“但也不见教学楼里闹鬼什么的”，有人接茬。
你们不懂提出这个话题的女生很喜欢研究这些神神鬼鬼很懂行的，说我们这个学校三面环山，地势像个宝座一样是片阴宅宝地，要不怎么以前的人都选择埋在这儿，你看旧楼就在宝座中央，又是地势最低的地方，最是巨阴，不过大概所有的秽物都被吸引过去了。
说起来学校建起来以前那楼就在了吧，老师突然想到什么乡下人最迷信了，什么楼会建在坟地边上，难道一开始就不是给活人住的？
话说到这儿大家都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没有人确定是否真实存在过的钢琴声也逐渐消寂了，老是想起幻想中的那双手，觉得也许是隐身在黑暗里的不可名状之物，厌倦了那些不成调的曲子。
很快到了年末，期末考试之后，就是假期前最后的狂欢，全校师生选了一个周末在教学楼里聚会，将近凌晨的时候聚会结束，酒意上头的学生们勾肩搭背三三两两走出教学楼，还在互相笑闹，然而即将抵达宿舍的时候，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然后尖叫声越来越多，此起彼伏的女生们都颤抖着手指着旧楼的方向，个个色变……
（连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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