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从右岸降临,余晖隐于天幕。他扭过头望向河的左岸,左岸被灯火照得金碧辉煌,有小情侣靠着栏杆吹夜风,温暖,有光。
河水翻涌着,他慢慢低下头,过不去就是过不去。右岸没有一栋楼,没有一盏灯,没有信息素和荷尔蒙。只有荒芜地里唯一的少年,驯服于该死的命运。他躺在虚无的黑暗里,任由夜色再一次将他撕碎。
他与世界隔绝。
—
花少北讨厌Beta。
他刚从噩梦中惊醒,无边的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一墙之隔的室友睡得正酣,思及此,奇异的安全感抚平了心口的钝痛。
他回忆起一些往事。
花少北高中玩乐队那会儿,新招的Omega主唱向他表白,他一看对方脸红,自己也忍不住脸红,晕晕乎乎答应了。
是喜欢吗?喜欢过吧。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能算太长,逛街、约会、唱情歌,最亲密的程度是吻额头。那天,花少北正冥思苦想如何推进下一步工程时,一个Alpha用力叩了叩他的桌面。
“你要不要脸啊?她都被我标记一个月了还这么死缠烂打着不放?”
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道谁先忍不住从喉咙里逃出一口笑,其他人像突然解除封印似的,此起彼伏哄笑起来。
四周幸灾乐祸的目光把花少北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像被真空保存的展览品,在窒息中和“游客们”的恶意对峙。
其实整个班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他甜蜜美好的初恋转身和别的Alpha互相标记,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只有他因为无法感知信息素被蒙在鼓里,作为当事人。
少年人大多喜欢热闹,聚集于焦点,或者制造焦点。为了热闹使用隐瞒的手段,这种行为并不善良,但又有谁在乎呢?
“他是Beta!”有人喊了一声,又掀起一层笑浪。
“Beta啊?怪不得这么没有自知之明,被绿了还帮我养老婆。Beta有什么用啊,信息素都闻不到。”
……“Beta为什么不找Beta?”“笑死了。”“没有信息素就自己过日子吧。”“Beta……没有腺体,好可怜……”……
又是嘲笑,热闹非凡的,肆无忌惮的。人们高歌着划开一条流淌着信息素的河,只把他划分在另一岸。
他张开口,想说着什么。可是爱热闹的人比他更乐意代劳,他的声音也传不到对岸。
……“世界上为什么要有Beta?”“过几年就消失了……”“是性别的错误吧。”……
众目睽睽下,孤独肆意拥抱他。
他慢慢低下头,那是他第一次处于世界边缘。
花少北扫一眼床边收拾好的旅行箱,愣了会神后起身洗漱。
再见啦,海上的pe网,再见啦,没怎么用过的厨房,再见啦,坑爹的房东,我会想你们的。
再见啦,亲爱的某幻君。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很不舍,但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花少北含了一口水漱口。
思维在飘荡。
某幻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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