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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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说凉就凉了。
老家下雪了,鹅毛大雪。不应该是金秋十月吗?按理说该是秋风和煦,白云飘逸的季节啊,突然就银装素裹了。
昨夜冷雨淅淅沥沥,不紧不慢得打在窗子上,我呆呆得看着家人发过来的下雪视频。这个时候,想必老家的土炕也烧的热腾腾暖烘烘的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睡过土炕了啊,躺在床上,一伸脚,触摸到的地方都是冰凉。
从小就手脚冰凉,打小睡觉的时候,脚必须是要暖和了才能睡得着,一睡着也睡得死。身子紧挨着暖暖的土炕,没一会功夫就能暖和,但唯独脚丫子,总是冰冷冰冷。母亲怜爱,常常把我的脚用手捧着,搓了又搓,再紧贴在她的肚皮上,没一阵脚就暖和了,一暖和很快就能进入到甜甜的梦乡里。后来长大一些,母亲干脆就把我的脚紧紧夹在她的两腿中间,动弹不得,也能踏踏实实得睡到大天亮。
父亲常常喜欢在我睡着的时候逗我,但怎么逗都不会醒。父亲说,我睡着了就跟小猪一样一样儿的。这话不假,有一年寒冬腊月,土炕烧的甚是暖和,我和母亲还有奶奶一起睡觉,外面寒风呼啸,我们三睡得香甜。母亲突然闻到一股异味,猛地坐起来,发现炕上脚下的一块草席烧焦了,其上的被单还有火苗,奶奶也惊醒了,俩人扑哧扑哧一顿忙活,最后才注意到我,依然睡得香甜。不仅如此,母亲一扒拉我的脚,吓了一大跳,脚后跟挨着炕一面的皮都被烧糊糊了,俩人心疼的又是吹又是擦的,而我依然睡得香甜,醒来的时候,才感到脚后跟隐隐的疼。
七岁那年,离开了土炕,也离开了母亲。每晚睡觉的时候,总是迟迟难以入睡,脚像被抛弃一般,在床上到处的探,还是无依无靠。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一伸腿,就又醒来了,然后又是来来回回的一阵胡乱的摸索。
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拿了一床闲置的被子,放在脚底下。睡觉的时候,就把脚塞进被子底下,稍有些效果。但还是感觉不踏实,索性再压上一床被子,这样把脚塞进去的时候,脚就很难动弹得了,才感到稳妥安心,尽管还是远远不及母亲的温度来得舒适。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三十而立的时候,一年到头,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父母亲守惯了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忙了一辈子也还是闲不下来,又是养羊,又是养牛的。好像七岁那年离开之后,记忆就断了篇一样,永远都停留在了那个节点。作为养父母,他们真的尽心尽全力的给了我幼年的关爱,以致于这之后,连同土炕上的温暖,母亲身体得温度传递给我的温暖,一切与爱有关的,都隐隐有了一种生疏的距离感,想摸摸不着,想抓抓不住。
在很多个夜幕昏暗的日子,数算着那些个细密如针织的爱,竟常常不自觉的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眼前又是一冬的寒,仍然没有土炕,没有母亲传递过来的温暖,有的只是满满的想念。母亲,您养儿一时,儿牵挂一世。母亲,好多年了,我知道您膝下有儿孙为伴,您有您新的牵挂,您的温暖又传递到了更小的一代。
只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好好陪您睡一个踏实觉,也更不忍心把依旧冰凉的脚靠近您的身体。只是,我的母亲,我就想挨着您,问一声“妈,您脚凉吗?我给您暖暖”,让我也像当初您做的那样,捧起您干瘦的脚,把我的温暖传给您,希望我亲爱的母亲能知道,我爱您!永远都爱您!像您当初爱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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