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的时候,小区门前的那条柏油路上就铺满了扇形的银杏叶。我最喜欢走这条路,秋阳金黄,金色的阳光照在金色的叶子上,在寒风中给人带来一丝丝的暖意和温情。每次回家,我总是随手捡两片干净的银杏叶藏在书中,叶子中饱含着秋天的诗意,成了我最美的书签。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里都有好几片叶子,今年的和去年的跨越了时间,在同一层书架上开始探讨着时光的足迹,这一株上的和那一株上的拉近了距离,在同一册书中开始听得清彼此的心事。
它们因我的收藏而相聚在了一起,我因它们的对话而有了创作的灵感。渐渐,叶子上有了墨香,印上了字迹,长满了诗句;渐渐,我的笔下有了生机,发了春芽,结出了思想的果实。就这样,我们互相解读着彼此,在每一个有灯的夜晚,倾诉着各自心里的秘密。
我在纸上画着银杏叶的形状,在它的轮廓里誊着刚涌来的诗句,将叶子盖上、粘好,藏起了一个下午的心事。可心事总是盖不住,藏不住,轻抚着经霜的叶子,原来的过往都沿着它们的脉络渗透到了指尖,从指尖沿着血脉逆流而上,唤起心中的一点点回忆。
路边的每一棵银杏树下,都种着一丛兰花,白色的兰花在雨中更显幽寂。兰花的花期很长,能开三四个月,花色洁白而香味清淡,若不细闻,几乎不能辨识。卧室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在春季的时候插放着陌上刚开的小花,夏天的时候盛放着河边的莲花,冬季的时候斜插着几枝腊梅,而秋天的时候,里面自然是优雅的兰花和浅黄的桂花。
每到秋末,兰花色衰而枯,花茎上便长满了黑色的骨朵,骨朵中就藏着兰花黑色的籽。我曾经将散落在地上的黑籽藏起,想要在来年种出一片秋色,却因为管理不好,没能在阳台上种出一个兰香四溢的秋天。
我喜欢在秋天阳光很好的时候一个人到公园里坐坐,转角处早已凋光了叶子的枣树在风中来回摇摆,只剩下光秃秃带刺的枝桠。未向南迁徙的山雀,在寒风中孤零零地站在枝头,小心地挪动着,去啄食寒风没有凋落的几只瘦枣儿。河堤上的柿子叶也红了,藏在叶间的柿子早已落入了河里,喂饱了水草里的鱼儿,再也不去冒险吞食渔翁垂下的饵料。
秋雨下起的时候,墙角的桂花散落了一地,浅黄色的花瓣渐渐在雨中黯淡了色彩,怕再起一场秋雨,这些桂花应该都成泥了吧,到那时,脚下的泥土都有了芳香,窑烧的瓷器也都有了故事。
一个人在寒风未到的夜晚,在喧闹的世界里,躲在自己的那一扇窗下,打开台灯,在铺好的稿纸上书写着自己的思绪,却写不完秋意绵长。
——2015年10月28日,秋风霜冷,秋意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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