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的坏，你是想象不到的。”
图片来自落网
难以想象吧，我也有过做走鬼的经历，贩卖高级男士内裤。
人的脸皮好比是脸上的胶原蛋白，也会随着时间变薄。放在今天叫我再去卖内裤，怕是做不出来。
几年前的我很勇，是真的勇。尤其是在时间流转到面对自己命运的几个重大关头，都是我自己做主。成功失败，不喜怨怒于人，勇字当头交的学费换得日常不失水准的情绪管理能力，可以说是超值回报。
另一面心里也会抱着感恩面对妈妈，每次我们起了争执，意见冲突不可调和，她干脆大手一挥，说你尽管去试，是错是对你别回来哭。
我当然不会回来哭，自己流泪总是有办法的。
三年前，我是无业游民，在家发力，靠着大学的丁点积蓄为一个梦想画饼充饥。
有一天妈妈跟我说她几十年的姐妹有一批高级男士品牌内裤，以成本价转手出来可以赚两倍价钱，她的女儿就在这家公司上班，靠着这个捞了不少外块。妈妈问我有没兴趣，我说要去哪里卖，妈妈说你自己想办法，要是你愿意，我给你钱拿货，自己找时间消化。
首先我表示质疑这件事的可信程度，妈妈拍着胸膛说不怕，几十年的闺蜜知根知底，我知道这个阿姨，根据以前妈妈与她之间的陈年旧事，并没觉得有多好。
本钱不多，可以试一试。
于是事情变成了我和弟弟一起去市中心当走鬼，想想我和弟真是患难与共。弟弟当时还小，觉得丢脸，我不知道哪来的气魄，给他灌了几碗鸡汤，俩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开始了走鬼之旅。
说是走鬼，其实也还好，毕竟那个地方不会真的收你的货物，带你回去审讯，最多让你挪走，耍点脸色轻松应付过去。
那个夏天，我和弟弟每天挤着公交把货物和桌子凳子连拖带爬的早早滚到那一带占一个好位置，旁边的人都是钉子户，自然不喜欢我们这样，老是叫我们挪走。变换位置是常有的事，在树荫下还得看运气。
内裤质量很好，路人问的也多，奈何总嫌弃我们开价太高。弟后来说姐姐，要不咱们降一下价钱呗，不然这批货没办法处理啊。我不肯，想着再降连一倍都赚不到，不干！
在此之前我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知赚钱艰辛，不知如此艰辛。有些时候我们一天都卖不出去一条，原封不动的挤公交回去。回到家，爸爸骂妈妈问，爸爸骂我们头脑简单浪费时间妈妈问我们怎么卖不出去，我和弟弟也不说什么，也许是太累也许是郁闷。
后来这一箱男士内裤理所当然的滞销，我快要考试了，就把这件事搁置一边。家里的亲戚知道这件事老喜欢调侃我，我也不在乎，笑着把这些名牌内裤送给他们，顺便知道了他们的size，这些时候他们倒不调侃了，乐呵呵的像得了大便宜似的。
人啊，给点甜头，原本的嘴脸是可以轻易抹掉的啊。
这件事如果到这里结束了，简直毫无惊喜。我出去工作了，有一回我回家妈妈和我说这一批货是她姐妹的女儿屯货太多没办法卖光急着出手，所以她才找着我妈。妈妈言语里全都是看透友情的愤懑，又觉对我不住。
其实我全都知道，那时候妈妈听了我的假设不肯接受，我就知道她天真，她想让我体验生活艰辛的小心机我一清二楚。这个剧本我接受，但我也有改剧本的权利，就是减少妈妈付出的入货成本。
“你看清她的面目了？”我问妈妈。
“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
“你不觉得陈年旧事就可以看出她人品？”
“我不信她可以这样坏。”
“噢，妈妈，以爱之名的坏，你是想象不到的。”
“所以，你是一早就知道她的鬼主意？”妈妈起了疑心。
“不不不，我哪有这么精明。没事，花钱买教训，算了算了。”有时面对最爱的人需要善意的谎言。
“那也是，至少你和弟也算知道生活不易。”
“嗯，是呢！”
逢年过节，这位阿姨还会来我家，恬不知耻如她也不忌讳说起真相。妈妈每次给她家小孩的红包都很大，自这件事后，我说不必如此，不如把这钱给弟弟拿去花，妈妈想了想，同意了。
但凡能用钱解决的心结，一半程度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所剩无几。
偶尔我会想起那个夏天，我和弟弟在烈日下曝晒，脸颊通红接受着买卖的洗礼。
“姐姐，我想回家，可又不能回家啊。”
“你知道吗，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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