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正在我家的院子里。
它长着一个尖尖的小脑袋,三寸来长的身子看上去毛茸茸的。如果它不叫老鼠的话我或许会用可爱来形容它。
当时的状态很是奇特。它看到了我,却并不惊慌失措的要逃跑。就那样跟我同在阳光底下对视着。印象中老鼠看到人甚至人的影子就该撒腿跑的。但这只老鼠例外。我不清楚它为什么不跑,但我清楚的知道我要杀了它,且必须杀了它。
有些疑惑,疑惑于我为什么生来就是人,而它生来就是老鼠,且我有权主宰它的命运。而在我成为人它成为鼠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使两种生命走上截然不同又极不平等的道路并得到这种居高临下的特权呢?
当然,这个疑惑我是不会对任何人讲的,讲出去我就不是正常人了。在这个问题上我比先人杞人明智多了。若他也能学我,到大家都了解天上的星是会坠落地会塌陷的时候说出来,~肯定不会被人讥笑几千年。而且可拍《彗星撞地球》《**大地震》捞上一笔,名利两得!
如果跟杀人一样非得有个动机理由什么的。我想我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它是老鼠我是人。虽然我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它偷过我的食品,咬坏过我的皮鞋。但今天它没有干,并不能保证它以后也不干。就凭这我想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杀它了,大不了,杀错而已。
到时候给它平个反,我便还是个文明人。就如错杀了臣属的天子们能给那些怨死的家伙平反便是难得的明君一般。所以我决定先杀了这只老鼠再说。虽然我还是区分不出这只老鼠到底是黑线鼠,灰鼠还是其他什么。
其实我也并不是第一次杀老鼠了。正确的说我曾经杀过不少老鼠。最早一次大概是5岁的时候(这让我很是怀疑人之初性本善的说法,当然我也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说了只能证明我不是个好东西)。依稀记得那只老鼠是被我用水淹死的。当时它是被油条诱捕到铁笼里的。我先放了一桶水,然后把铁笼子放到水里淹死。整个过程大致跟某些地方用竹笼把人装起来栓上石头沉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我并没有一次淹死它,而是淹一会提起来,让它透口气再淹。直到玩厌了才彻底沉入水底淹死的。说起来我这杀鼠的法子还是跟上述杀人的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以后我就一直用油条诱捕老鼠用来虐杀。倒不是我残忍,只是那时候可供玩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无聊之极只好与鼠想斗了,倒也其乐无穷。而老鼠也总逃脱不了我的阳谋算计。我很早就知道把铁笼子放在墙边,使用当日的油条,以提高老鼠中计的概率。而老鼠也大凡经不住天上掉美味的诱惑。虽然有点诱其犯罪再杀的违法倾向,但这世上没有可供老鼠申诉的地方,所以我还是接茬杀。老鼠能做的只有不停繁衍。这也是地球上所有弱势群体的生存方式。
迄今为止杀得最精彩的并不是水淹,而是十岁左右的一次。当时我跟我的伙伴们逮到一窝刚睁眼的老鼠。坐地分赃后我得到了两只。鉴于伙伴们用刀戮,石砸的方式有点乏味并缺乏创意。我便用蜡烛油滴满小老鼠的全身。滴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吱吱乱叫了。但我并不觉得残忍,大人们也不觉得残忍,只是围在边上呵呵的笑着看。最后我点燃了它们的尾巴,放任它们走,小老鼠们便拖着起火的尾巴蹒跚的爬,大概烧了半截,它们就不动了。围观的大人们大概有些意尤未尽,叹息着走了。说它精彩并不是因为看的人多,而是我发现我很有些无师自通的本领。因为我后来发现,曾经有个叫田单的齐国人就用火少牛尾巴,把烧疯了的牛赶向燕军,最后获胜,收复了失地。每每看到此节,我就感叹晚生了几千年,不然青史留名的肯定是我而不是他田单了。
我慢慢地走到墙边,取下拖把,迅疾用拖把柄猛击跟我一起晒着太阳的老鼠。开始它躲了几下,无奈我杀鼠技术比较熟练。它最终没能逃脱我的手掌心。嘴鼻渗出了鲜红的血,四足散开,我打赌它的瞳孔也一定开始扩散了。
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我打算给它找个装尸袋。其实人道主义只是个幌子,我只是怕它弄脏了我的院子。
我在屋里找了个比较破的塑料袋,回身到了院子里,却不见了老鼠的尸体。准确的说应该是不见了那只可恶的老鼠,因为尸体是不会自己开溜的。心下甚是忿忿,觉得受到了愚弄。
再次见到它的时候,是两小时后,还是在院子中间的阳光底下。它的嘴鼻依然还有血迹,这也是我认出它就是刚才逃脱的那只老鼠的原因。我不明白老鼠怎么也有这种趋光性,这么冥顽不灵的要出来晒太阳而不要命,如果它不是老鼠的话我大概会用锲而不舍来形容它。但无论是冥顽不灵还是锲而不舍或其他,我都决定再次下手杀了它。
我奔回屋里,取下那把刃长五十工分的腰刀。这是管制刀具,看它的造型就非常有杀伤力。但我是从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地摊上买来的,25RMB,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买的时候正好人多,几个人一起杀价的缘故,但我不知道他们买去是不是跟我一样用来杀老鼠的,因为我并不认识他们。至于为什么没人管制,我想大概跟我们那的走私皮鞋服装一样,每个人都知道哪有卖,工商和公安等部门却怎么也找不到是一个道理。
我提刀回到院子里,那只老鼠还在。我走上前去照着它的后脖便是几刀,最后一刀下去后就不再拔出来,而是看着它身体不停扭动直至停止为止。又因为愤怒,决定不再给它装尸袋的待遇。只是翻过它的身子,用刀插如咽喉穿出后脖挑起来,扔到下水道去。
不过后来证明扔到下水道是个错误的决定。原因是在我去下水道的路上遇到了邻家的男孩,从那以后就纠缠着我教他们杀老鼠的刀法。但我并没有这样的刀法,又不能告诉他们我刺中老鼠是因为老鼠没跑,一来很没面子,二来他们也绝不肯相信。
200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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