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之285 忆外婆

今日闲来无事，想起往日存留的一封封书信，打算找出来分类，九十年代，我们青春年少对未来茫然无知，就靠写信传达内心的声音，这些书信都用钢笔写成，有同学的，有兄妹的。

拿出二哥的一封信，那是二哥离家在外上大学时写的，里面句句发自肺腑的话语，引导着我，也叙述着自己内心的迷茫、对家对亲人的想念，有一句话说：外婆还健在吗？读到此处，我不能自已，眼泪哗的流下来。九四年，外婆那时九十多岁了，已经因不慎摔倒而卧床了。

外婆，我不记得是九四年还是九五年去世的，记得八月二十一那天，我忽然记起那是外婆的生日，问妈妈：八月二十一是不是我姥姥的生日？妈妈说不记得了。而妹妹说：就是啊，我记着。

记忆中，姥姥是个娇小玲珑的女人，小脚，头发一直是在脑后挽一个发髻，穿着大襟褂子，在褂子扣子上系一条干净的手帕，姥姥是个爱干净的人，手帕随时拿出来擦眼擦嘴。印象中姥姥是个漂亮的女人，眉眼慈祥，满脸充满笑意，性格开朗。

仔细想来，姥姥应该是二十世纪初出生的，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她正好九十多岁，她经历了一个比较完整的世纪，在日子逐渐变好的时候离去。这么说来，我出生的时候姥姥就近七十岁了，姥爷八十多岁去世时我好像十一岁，所以我记事起，姥姥姥爷就年纪大了。

小时候妈妈经常领着我跟妹妹去姥姥家，印象最深的是姥姥有一个铁锅，锅盖是灰色的窑泥烧制的，比较笨重，姥姥经常给我们炖肉丸子吃，也许是过年后正月里去的多吧？姥姥有一个大汤匙，用大汤匙给我们舀丸子。过年时，二舅三舅四舅给我们压岁钱，我们盛在一个小小的火柴盒里，没事偷偷拉出来看看，五毛钱可能就是大票了。

后来，姥姥经常在我家住几天，姥姥总是笑着说话，眼睛明亮有神，姥姥虽然年纪大了却是耳不聋眼不花，姥姥有一个长寿家族，姥姥的妈妈也就是我的老姥姥活到九十五岁，姥姥的兄弟也是九十多岁，姥姥活到九十三岁。生于贫困的年代，养育的孩子又多，经历了战乱、自然灾害，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并没有打败姥姥，姥姥一直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收拾得干干净净，满脸笑容。记得晚上躺在炕上，我们聊天时，姥姥叫着我的乳名教育我：长大了，要孝顺爷娘，给你爷装酒喝，给你娘买白糖。那时候如果哪个老太太能喝到白糖水就是幸福的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一直就记在了我的心里。

还记得有一次，我上初中时，家里也富裕了，爸爸出差回来给我买了一双冬天穿的皮鞋，现在想想应该就是短靴了，有点小高跟，带一个拉链，那时候的我比较固执，说什么也不肯穿，在那个年代，同学们都是一双布鞋，我怎么可以与众不同穿一双皮靴呢？而且是二十多块钱买的，八十年代末，二十多块钱就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姥姥说：穿就是，同学问你，你就说这鞋不贵。后来我真的穿着上学了。

后来我一直上学，去姥姥家的时间逐渐少了。姥姥卧床的时候，我已经工作了，现在后悔，那时候去看过姥姥几次？妈妈说我给姥姥买的八宝粥，妈妈温好给姥姥喝，那时候八宝粥就是稀罕物了，大姥姥说也让她闺女给她买去。后来，听妈妈说姥姥只吃稀的东西了，我托人给买了藕粉，用水冲给姥姥喝。只是后来呢？我不记得姥姥的事了，可能是妈妈不让去，姥姥去世我也不曾记得去。

今天在信里读到二哥的问询，我忍不住问自己，我从小就喜欢去姥姥家玩，姥姥活到了我工作的年龄，我那么大了，后来怎么孝顺的姥姥啊？当初我为什么就是长不大？今日忆起姥姥，想到倪萍写的姥姥语录，我深感自己的不足，只是祈愿姥姥一切安好，相信姥姥一直护佑着她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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