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南关，已过了饭点。他问吃啥饭？我不答。因不知道想吃啥，也不知道啥好吃。我今年发现，对吃变得越来越简单。
车慢慢的滑动，我漫不经心的看文章，他突然说，小鱼丸子汤喝不？我说，好，喝吧。
这是一间简易房，里面支个煤气灶，旁边一个破桌子，桌上放着调料盆，葱花，香菜。挨着，北边放着两张最简单的桌子凳子。西边放着一个大冰柜，一个桌子，两个凳子，桌子凳子是主人自己坐的那种。
屋顶很高，没有任何装修，屋子显得空洞，冷清。
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他带着口罩，穿着虽然一般但还算干净。他打开火，从一个加着热的大桶里往锅里舀汤，我问那是什么汤？他说，大骨头高汤。他好像看出我们的心思说，我卖一辈子鱼汤，你们一喝就知道味道怎样了。我们用的鱼是黄河小鱼，没刺，肉嫩，以前是供鱼。
我说你们在大集买的？他说不是，是从河北买的。我说这么远，怎么去买？他说和他老婆同时说，公交车上啊？很方便，一次几十斤小鱼，和水一同装进桶里，公交车刚好路过店门口。
鱼汤出锅了，一股腥香味和着清汤里漂着的葱花香菜和香油一同扑鼻而来，我瞬间有了食欲。
孩他爹搅搅碗里的鱼说，这么多鱼，十块钱一碗不贵。小鱼是没刺，丸子也是老板说的用绿豆面，豆芽，萝卜炸的。丸子有点咸，绿豆面有点散和粗糙，我不喜欢吃丸子。
本来鱼汤火烧是绝配，因我们车上买的油馍，把油馍泡在鱼汤里也很好吃。我吃完了鱼，连汤也一块喝了，因里面放了胡椒，身上微微的出了汗。
老板说，我们的鱼择的很干净，放心吃。等天冷了，这种小鱼都没有了，开始卖黄河里的另一种鱼，那种鱼比这种鱼大，也很好吃，到时候来尝尝，无论天多冷，喝完一碗鱼汤，保你浑身冒汗。
我说，你咋恁懂黄河里的鱼？老板说，我小时候都跟着父亲买鱼汤，后来在黄河里做了七年鱼民，再后来年龄大了，又回来拾起了老本行，买鱼汤。
年轻时，老家北舞渡的大街上，有一家白记鱼汤，很有名气。
那时的一年四季，每天下午的半晌，就从大街上传出来，“鱼汤”洪亮的吆喝声。白记鱼汤，里面有小鱼，丸子，酥肉，炸豆干，汤里勾少许淀粉，放上葱花和香菜，真是鱼鲜，汤浓。
傍晚，大街上很热闹，喝鱼汤的人，有的骑自行车，有的提着饭盒，有的领着孩子，搭的白布棚下，一会就坐满了人。有时候感冒不想吃饭，就去盛鱼汤。有时候，听到从大街里传出的吆喝声时，就不想做晚饭了。有时候，孩子想喝，有时候大人想喝，总之喝鱼汤成了常态，成了快乐生活。
我喜欢和鱼汤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从此再也忘不掉白记的鱼汤。
后来定居城里，再也没有想喝鱼汤就喝鱼汤的机会。有一次走到老家北街，看见一家鱼汤，要了一碗，汤清，鱼黑，丸子是面疙瘩，喝了后悔，完全没有白记鱼汤的影子。
还在湘江路喝过一次，碗小，汤清，鱼少，黑且路，从此，再也不想喝鱼汤了。
今天喝鱼汤纯属偶然，有幸喝出另一种口味的鱼汤，感觉也很值得。
2021.11.1.星期一，晴 华文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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