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短梦话求真

作者: 一苇渡江风满袖 | 来源:发表于2018-06-18 17:30 被阅读52次

假若人生如一条长街,我就不愿意错过这街上的每一处细小的风景。假若人生不过是长街上的一个短梦,我愿意把这短梦做得生机盎然。

                      --------铁凝《长街短梦》

        这个题目来自铁凝的文集名称和对于整个电影传达出对于“真”的追寻和赞美的结合。如果说人生是一条长街,那短梦便是年少时才会做的,等到年纪渐长,很多人不但自己不做梦,还要阻止更年轻的人做梦。而那些做梦的人和保护或者引导别人做梦的人何其珍贵啊!

        哲学的终极目标是真善美,影片的四段故事从正反两面讲了求真的美好。

一、真实的重要

世界于你而言,无意义无目的,却又充满随心所欲的幻想,但又有谁知,也许就在这闷热令人疲倦的正午,那个陌生人,提着满蓝奇妙的货物,路过你的门前,他响亮地叫卖着,你就会从朦胧中惊醒,走出房门,接受命运的安排。                -----------泰戈尔

        吴岭澜的故事是给现如今的莘莘学子迷雾中的荧荧灯光和酣梦中的悠长钟响,将近一百年过去,现在的孩子和当初的学子的共同点还在:学习有用的知识。随着信息传播速度和方式的改变,欲望都市不仅网住了活跃其中形形色色的人,还继续吸引更多的朝圣者,孩子们从小被灌输的就是世俗眼中的成功目标,并朝着这个目标努力。这些孩子要么是压抑着内心深处的向往去做“正确的事”要么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听取“内心的声音”,看起来新生的一代有了更丰富的童年和少年生活,可又有多少父母是真的尊重子女意愿而不是为了所谓的荣誉和附加值而培养孩子的“课外兴趣”?

        中国式父母教育出的孩子即便是送出国门读书,其内核也还是中国式的,这是我去看了一个“四人行”的画展之后的感慨。这是四个未成年女孩的日常画作和手作的展览,据说初衷是卖照片、画作或者衍生品得来的钱用于慈善事业。四个人接受采访时都一致表示艺术不会作为职业追求,它只是生活的调味品,以后还是想从事律师、外交官等职业。我自然尊重十七岁孩子的选择,这个年纪一切都还没有开始,正是有梦可以做的时候,是坚信未来有一万种可能的时候,可是她们一致流露出对于“正经职业”的追求让我慨叹不已。

        吴岭澜处在国家动荡需要经世致用人才的特殊阶段,理所当然认为应该去学习有用的实科,完全不顾念自己的先天优势,并因为自己的迷惘而觉得羞耻,直到梅贻琦先生给他当头一问、泰戈尔的演讲为他拨开重重迷雾,见到了真实。正是这种真实让他成为辗转至昆明的西南联大教授,在炮火中仍存有保护鸽子的美丽心灵和坚持将真实传递给下一代青年的执着。

梅:你求学的目的是什么?   

吴:我只知道不管我将来做什么,在这个年纪读书、学习都是对的,我何用管我学什么,每天把自己交给书本,就有种踏实。

梅:但是,你还忽略了一件事-真实。人把自己置身于忙碌当中,有一种盲目的踏实,但丢失了真实。你的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

吴:什么是真实?

梅: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

二、真情的力量

        陈鹏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拯救了三个人,王敏佳从被冤枉、批斗的巨大痛苦中死而复生,还保留着爱人的能力;李想因为他的“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从愧疚中站起来,最终成为支边志愿者中的英雄,造就了一家人来日的幸福;他自己因为感情得以安放,怀揣着对来日的企盼和对心爱的人的思念从研究基地赶回来,家国情怀两全。影片没有讲他们最终见没见面,可是啊,我们都知道了真情的力量,更加深刻领悟到“情知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真情之真,在于它不仅是炙热的,还是理智的。陈鹏误以为李想可以好好照顾王敏佳的时候,选择的是转身离开,这是理智的情;当王敏佳遭遇巨大打击,他求的不过是做王敏佳下坠时托着她不让她孤身着地的肉垫,这是炙热的爱。他是配得上“真情”二字的人。

        感情如果过于执着,那就变成了扼住彼此咽喉的绳索,生生将过往的美好图景涂抹得面目全非。刘淑芬不能接受许伯常的变心,抓着曾经的一辈子的承诺,将许伯常锁在身边,企图要感化那个背叛者,可是感情勉强不来,她的付出丈夫视而不见,她也知道自己变成了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可是她还是无法放手,因为不甘心。这样一个歇斯底里要爱情的中年女人其实跟哭着要糖吃的小女孩一样,以为自己闹一闹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可是她明明知道那颗糖已经生了虫子,却因为自己先前哭了那么多眼泪而不愿放弃,多么可怕的沉没成本。许伯常看似是这段婚姻的受害者,可他也是葬送自己幸福的帮凶,如果他当初没有迫于舆论压力和刘淑芬的逼迫选择结婚,那后面的悲剧就不会存在;他选了一条最糟糕的路,勉强结婚却又对妻子冷暴力多年,任由两人陷在痛苦中却始终以受害者自居,完全不作为,这样的人真是让人怒其不争。

        感情也是要有道德心的,不仅要对自己诚实,更要对另一个人诚实。如果对自己不诚实,那么终日过得都是行尸走肉的生活;如果对于另一个人不诚实,那就是辜负了对方的全心投入,也并不能对等付出。《偷影子的人》里的妈妈发现自己儿子对女朋友的状态不太对,就告诫他“要对自己诚实,尤其是对她,如果你感受到的不是爱情,就别让人家有期待,她是个好女孩”

        愿每一个付出真心的人能够收获真情,如果没有,那就好好爱自己。

三、真心的闪耀

        沈光耀是我很喜欢的青年人形象,他身上的热情和美好让人移不开眼睛。他热爱学习,宁可离开锦衣玉食的家去连校舍都是尚在搭建的西南联大读书;他感情细腻,会站在光斑里画映着阳光的松枝,会勾勒女同学们的曼妙背影,会注意到上不起学的小孩子的生活,会为了父亲的眼疾身手利落地抓蛇;他充满了正义感、勇气和真心,所以毅然背弃自己不当兵的誓言,成为优秀的飞行员,为缺乏物资的战争孤儿们投递吃的,为了团队献出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就像那位训练官说的,这个时代不缺完美的人,缺的是从内心发出的真诚、正义、无畏和同情。沈光耀的一生虽短,可是却非常精彩。他的母亲流着泪叫他不要去当兵,只是因为想他享受人生的乐趣,怕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过这一生就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当沈夫人翻看儿子的画册心痛不已的时候,是否也有一丝慰藉?她的孩子在短暂的人生中也抓住了无数细小的美好,她的孩子没有辜负她的教导,活得像挺拔的青松和山涧的清风。

        说来奇怪,很喜欢的往往更难下笔描画,沈光耀这个近乎完美的形象,我竟想不出更多的词汇来写。他应该是女性都会喜欢的对象,小女孩想要这样的哥哥;少女想要这样的恋人;中年女性想要这样的儿子;老太太想要这样的孙子。青春的可贵,恰恰就是因为它是有时限的,而少年感迷人之处就在于能将“有限的干净与热情”发挥得淋漓尽致,那种未尝愁滋味的无畏与同情心和正义感将这种光芒激化得更加耀眼。

        忽略王力宏帅气的脸庞,哪怕是面容平庸的人来饰演沈光耀,也会让人怦然心动吧,原谅我这个少女心不死的老阿姨,谁的少女时代没有一个白衣飘飘的梦中少年呢?沈光耀就是高配版的白衣少年,既有琼瑶笔下“正直坦荡、贵而不骄”的贵族气质,又有亦舒笔下“高大阳光、头发浓密、穿白衬衫很好看”的阳光型男的外形,这样的美好少年却在战火硝烟中消失不见,无数个沈光耀前仆后继慷慨赴死换来了今天的平静生活,也时时提醒着后人战争残酷的本质,希望那些活跃在网络上的“爱国青年”好好想一下自己究竟爱不爱国家与民族,有没有作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四、真性的光芒

        张果果的故事虽然是最接近当下但却是我觉得刻画得略显混乱与无力的一个,通过这个视角我们看到民众对于商业社会的失信和不满,也看到职场上明显的尔虞我诈,同时通过张果果的选择、四胞胎家人的反应和李想牺牲的揭开给了渐趋麻木的人们一丝安慰。

        “智械机巧,不知者为高,知而不用者为尤高”张果果知道上司David用欺骗加暗算的方法挤走自己的时候,他本可以提供David的负面信息以便打击报复,可是他没有,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这是拥有高贵灵魂的人作出的选择,看到这里莫名理解为什么小时候看电视的时候本能不喜欢将“以其之道还施彼身”奉为圭臬的慕容复了,因为睚眦必报的行为本身就落了下乘。

        还有一个细节的安排我很喜欢,张果果的助理在应邀之前问了他一个问题,他是故意让对头cell中标,一箭双雕成功离职到cell公司任高管吗?他只是沉默了一瞬,答了“你猜”明明他是受害者,可是他没有着急申辩,也没有说过一句抱怨David的话,可以说非常有气度和高自尊。“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张果果的远志却不是Robert所问的“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吗?”那种野心。

        张果果可以算是成功人士,可是他没有丢掉同情心和责任感,不辞辛苦为四胞胎家庭打点生活,虽然他有一瞬担心自己摊上了一个无底洞,但在看到这家人执意亲手交给他四个孩子胎毛制成的笔的时候,他的心颤抖了,为自己曾经生出的戒备和不耐而后悔。经此之后,他也更加释然,“如果知道你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生,你还会愿意来这一趟吗?”他将美好的期盼给了四胞胎,希望她们未来能够珍惜握在手中的幸福,不要忘记自己是最珍贵的那个人,因为好好爱自己是我们应该学会却总遗忘的第一课。

        这部片子是我喜欢的风格,整体求真的基调以及最后莫忘珍贵的自己的呼吁也很好,我想要增加的一句是:虽然这个世界或者很多人会让我们失望,但我们还是可以做到不令自己失望,加油!每一个珍贵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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