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痛苦,都统统滚蛋。活着就是幸福快乐。
活着就是一种福分,平安是最大的福。
生活就是充满幸福和快乐,有什么好愁的呢。
我想到,我和老马和小杨在一起搬运拆下来的厂房顶上的废铁皮。
我们三个人,一个愁眉苦脸,一个笑容满面,一个睁不开眼。
说实话,我此刻睁不开眼,北风一刮我就流泪。风干眼让我难受 ,笑也笑不出来。
像我们就天生一副苦瓜脸,是我们底层人的常态,因为忧郁的时候多了,就会忘了快乐。忘记痛苦忘记一切!
老马此刻在愁啥呢,他的内心里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像工地大多数在我看来应该是很多积极阳光,乐于进取,或是热爱劳动的人。
实则相反,这一批人都跟我一样,因为突然的放假,偶尔的夜班也会欣喜。
可是这是帮活生生的混日子的人,工期已到尾期。老马干活之余就是不断的吸烟!
不像个老人样子,他不是那种安逸的老人,一脸平和。好像个还没有被生活驯服的浪子。他是满脸的愁容 ,他也不是安静的老人,他留着一头长发,显得有点邋遢而且很懒,不太精神。
一脸的皱纹,眼睛也不好了,时常耷拉个脸,眼神不好的人,脸上的表情也是扭曲的,像我近视散光加斜视,不戴眼镜无时无刻不感到眼睛的疲劳,和脸上肌肉的僵硬,已经眼睛的僵硬。
我们三人默默无言,在这样一种郁闷的氛围,老马一个人吼道,“点圆圆,桥短短,三桃园……”
从老马郁闷的口里发出来郁闷的低哼,我越发感到一种压抑和郁闷了。假装的高兴才是对内心最大的伤害!
我郁闷的心情就像这北风,凛冽,直接,我想哭,闭上眼睛,眼泪就顺着北风而下了。
哭出来我好多了,我才不会假装高兴,也不会去巴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我感激那些给予我帮助得人。
老马和我和小杨在抬板子,我从来不会因为一把力气而生气或者因为干活而发怒。
我和小杨是同一类人,老马那种人就是那种多情的人,凡事都爱多说几句,其实心里最难受了。
我们俩无所谓,没得感情,就不会受情之累。
而人性这东西就是坏的,可是人就是爱作死,作死的人,就是多情的人,就是受伤的人。
我三人在抬,我使不上劲或干不到地方,老马就说:“你个小宋,就把人愁死了 。”
可是我不觉得不好意思,那是你太固执了,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来气自己何必呢。
抬着抬着,我抬得的太偏小杨那边了,老马不及到终点又开始发牢骚:“你个小宋,你就把我气着,你不往中间抬,尽帮小杨了,那顶你一个半呢。”
“没事,慢慢带着嘛,你还想着一下啥都会干呢”小杨帮我辩解。
“你看你净帮小杨了,看把小杨乐的。”小杨满脸堆笑着。
“不是,抬到中间往上放是更省力些……”我企图辩解到。
“中间省力”小杨赞同着。
我们干的差不多了摞好了一摞板子,领导走过来,说:“把短的摞在边上,不要摞在中间。”
老马指着边上摞好的短的说:“我们没往中间摞,短的在边上呢。”
“短的摞在边上,你看都摞在中间了。”
可是我知道,他俩是没有放齐都放在两头了,因此看起来中间有一踏子叠起来了,产生两边短的错觉。
可是领导看见了,这谁能说的清呢。
“本来就放在边上了,可是他过来又说了我们一顿。”
“我们应该放齐,看起来才会一样长。”
“那你不早说咋。”老马急了。
“听领导的没错。”小杨说。
“你气啥呢,把人家没气把你还气坏了。”小杨安慰道。
“那领导就是过来挑毛病。”
我慢慢思考着这句话,“听领导的没错。”对啊,就是听领导的,只要不妨害我们的自身利益,那就听领导的没错呀,人家说的对呀。
我慢慢的开窍了,什么压迫什么阶级什么平等都是扯淡,还是有利于自己的就是最好的,想唱就唱,想哭就哭,谁也不能妨碍咱。
北风中迎着泪我低声唱道:“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我上个厕所,你们先歇会,等我一会。小杨去上厕所了。
我们俩在地上坐在,顶子上又飘下来了一卷铁皮。又来活了。
山上的柏树已经变黄,阳光温和,远方的山叠在阳光里,金灿灿的。
“我肚子吃坏了,拉肚子了。”
“那你吃的啥把你吃坏了?”
“吃的冰的吗凉的”老马追问道。
“早上的凉菜,我吃了谢就肚子不合适了 ,灵验的很。”
“早上的那个凉菜,里面的调理,都不合适吃上准吃坏肚子。”我附和道。
“看把你嘴馋的。”老马说。
“我就觉得他好吃。”
……
“你们杨建刚出院了吗?”
“出了。”
“腿怎么摔得?”
“不是摔得是滑得。”
“能滑倒成那样?”
……
“杨建刚那人出了好几次事了。上一次掉坑里。”
“太粗心了呗”我说。
“洞子里干活太危险了”
“受伤的一直是那些。”
“怎么说呢,那人太粗心了。”
“怎么从高处摔下来的?”
“是滑倒的。”
“不是楼梯上摔下来吗?”
“嗯,是有两米高”
“那个还是他自个没焊牢!”我总结到。
“要是我焊的,早就把我骂死了。”
“怎么说呢,他太粗心了”我说。其实是太作死了,自己连安全带都没挂,还没焊牢。能怪谁呢?
……
“这累的我都不行了。”
“这累的我都不想活了,你说怎么办呢小宋。”老马问我道。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死去。
“活着”我说。
活着,是的很多人都在艰难的活着。挣钱难啊,不容易啊!
我们搬了好多铁皮,整整一天。
我不知不觉都变得厚脸皮了,这工地只会让人变得脸皮厚,偷奸耍滑,慢慢变得爱耍嘴皮子,让人变堕落了。
就像杰克伦敦《热爱生命》中写的人正在这种环境中退化。
小杨,九零后,可是留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穿着三年没换洗的大衣,留着满脸满腮的胡须,说话轻声细语的。此刻他那清澈的眼睛正望向场地的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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