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有约

和领导打了招呼，周六下午还是要去医院陪护。中午和姐姐联络时，姐姐不让去，说下午姐夫在医院陪着，让我自己休息半天，第二天再全天到医院照顾。

我竟有无所事事之感，心没着没落的。

姐姐大概猜出我的心思，于是又联系我和她及她的同事们下午去爬爬南大山，活动活动，或许能暂解一时烦忧。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我把车仍然停在了我的“御用停车场”——激情岁月饭店门口。这儿离医院步行有七八分钟的距离，晚上车位难找，但白天大可以随便停。两点二十九分，电话铃响起，约好的两点半在我曾经的师范母校，现在的实验中学门口见面。我的时间掐的正好。

姐姐的同事来了三位，其中两位都和我很熟，另一位年轻些，以前没见过面。一行五人很快齐了，在春日午后的阳光下向南山进发。起初走的是我非常熟的一条路线，学生时代早操跑步甚至都跑经过的鼓楼在修旧如旧的改造中更显古朴。

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南山脚下，南山脚下的村庄淹没在绿树浓荫之中，一阵清幽的香袭来，沁人心脾，居然是一树木香花开了。此处的木香花开的真早，花朵纯白如雪，一簇簇枝头绽放，用浓而不腻的香紧紧的紧紧的留住了人们的脚步，勾住了游人的手，几位姐姐不约而同的凑近了它。想起现在校园里的木香花，似乎还没有开，我只记得往年都是在五一之前零星的开几朵，而五一假期以后，香气便溢满校园，整个花架就铺满了含香的白，从上到下几乎看不见绿了。春天是来这里更早一些吗？为此我特意上班后又去看校园里那株硕大的木香花，的确也只有少许几朵白花羞涩的躲在绿枝条中，好像还不敢与绿的世界一争高下，然而花期可期。想起袁枚的《苔》，“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不过木香花更自有一股风流清雅，它开的热情，香的奔放，花期虽短，然竭尽心力，自当了无遗憾。就像昙花虽一现，但无人能否认它的美丽，不能见识昙花之美者，只能怨自己的错过。此刻的木香花只兀自或含苞或盛放，无视别人的目光。

循着山势，不必学猿猴攀缘，早有前人踏出的状似石阶的路可供行走，偶尔手脚并用，偶尔找块平一点地方歇息。回望海州古城，新海电厂的大烟囱是地标性的存在。鳞次栉比的房屋群里，靠近山边的、上有大圆球的是学校，学校一路之隔的地方是医院，医院里我的父亲正与病魔顽强的抗争，拿什么拯救您啊我的父亲？您也曾意气风发，快意恩仇；您也曾兴趣广泛，涉猎众多；当然您也曾冲着我发火：“我还养得起你，别怕！”您是我不需要长大的那一片天。回首，我和姐姐只相顾无言。

小长城是爬南大山的人心中的顶，好像非得上去绕一圈才算爬了山，今天的路途似乎不远，小长城就已经在脚下。太阳失了踪迹，天阴下来，山风一吹，春寒渐深。下山不走回头路，姐姐们提议采山马菜，几年前我有过一次采摘的经验，今年竟然还能认得，但第一次发现在枯老的根上竟能生出新芽，我惊叹于它旺盛的生命力了，草本植物在大自然中的生存能力真了不起，如果人也能如此该有多好啊！在山间寻寻觅觅，时时可见山马菜的影子，越是人迹罕至处，山马菜越是长的新嫩。

下山的路明显更长，有的姐姐走累了，大家互相打打趣，在黑影来临前转到了石棚山，石棚山间安汉将军糜竺墓静静的卧在那儿，昭示着历史远去的尘埃。石曼卿读书处的石棚仍在，斯人何在？

出了石棚山，沿路两边都是果园，路旁是顺着篱笆结成的花墙，一墙一墙的木香花、蔷薇花轮番出现，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花，不知开时又是怎样的情状呢？细细的毛竹成片成片的，玫瑰花月季花我也傻傻的分不清楚。靠近山门，却是一处老年公寓，人，都要无可避免的老去吧……

那么，我们该如何把握现实的生活？

回到激情岁月门口，天还没有完全黑，但四周已是灯火辉煌，疫情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散，但一溜儿的饭店透过玻璃窗看进去早已经座无虚席。

静静的南大山、清幽的木香花、肃然的糜竺墓、棚状的读书处，还有那病床……刹时又电影般在脑子里闪过。人应该怎样过这一生？

                              2020年4月21日

南山有约 山上本没有路 长城，长城！ 枯枝新绿 野花独自开 斯人若彩虹 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