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鼠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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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焗饭》（水彩）颖瑶  手绘

某晚在荷兰小镇，走累了，随意进了间咖啡店，点了杯热可可，和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对面是一排陈列架，错落地摆了些玻璃杯，猫头鹰、大嘴鸟摆件，以及仿真植物等，颇有些异国情调。老板娘自豪地向我介绍，那大小不同神态各异的四只陶瓷猫头鹰是她刚从意大利背回来的。

突然，一只老鼠窜上架子，飞快地在瓶瓶罐罐间穿梭，熟门熟路的，没弄出一点儿声响，各色器皿安然无恙，连轻微的晃动都没有，更没有打翻在地的。我被这身手轻盈的老鼠惊得目瞪口呆，来不及尖叫，它已经消失在天花板角落的小洞里。

老板娘很尴尬，毕竟卖吃食的店里出现老鼠算是个大事故，不得不让人对店面的卫生水准和食品的清洁程度起疑心。

她从圈椅里挪出庞大的身体，走到柜子底部，拾起一张粘鼠胶，向我们展示：“你看，我是放了不少粘鼠胶的，只粘到一次，它就不上当了！”接着又指向柜顶：“最多的时候，我在上面排了五六张粘鼠胶，也没有粘到过一次。”    

我微笑着点头，正准备跟她交流办公室里粘鼠胶的故事，一只棕色条纹的小猫从转角楼梯施施然走下来，老板娘爱怜地叫：“可可——可可——”我愕然，不是有猫吗？怎么还有老鼠？！老板娘解释：“这猫不爱抓老鼠，只捉到过一次，还让粘鼠胶害得够呛。有一次开店门，满地的粘鼠胶只粘住一只老鼠，还活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猫看了很兴奋，扑过去想捡个便宜，结果五六张粘鼠胶把猫给粘住了，弄到宠物医院把毛剪了才解救出来。”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板娘说：“还有一次，我放了一张粘鼠胶在柜子里，早上一来习惯性拉开柜门放包，忘了粘鼠胶还在，把包粘住了，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包包洗干净。”

既然老板娘奉献了这么精彩的粘鼠胶故事，我也不能光听不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嘛，那咱也说一个。

说也奇怪，今年老鼠仿佛格外多起来，老辈人说因为马上就是鼠年，老鼠们变猖狂了，总在人眼皮底下出出进进的，不知是忙着嫁女还是偷油。

我们办公室在饭堂上面，好几年都没见过老鼠，这半年却意外频频，水果被啃，书本被咬，连新生的绿萝，也难逃厄运，啃得只剩玻璃瓶。

从总务处要来粘鼠胶，左右柜顶各一，静待鼠来。

面对妹妹们怀疑的目光，我拍胸脯保证：“粘住了归我丢！我不怕！”    

周日下午，去学校加班，刚推开门，我突然感觉有目光从柜顶投向我，抬头一看，一只老鼠立在粘鼠胶上，哀怨的目光如泣如诉，肚子一鼓一鼓的，作着最后的挣扎。

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响彻整栋楼，转身往外跑，却发现饮水机旁的茶水柜上，另一只老鼠立在另一张粘鼠胶上，用同样哀怨的目光望着我……

我抖抖索索地拿出手机，拍下案发现场，发给后勤求救。当初的豪言壮语，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老板娘被我声情并茂的描述迷住了，最后她抓住关键词发问：“你们的粘鼠胶在哪里买的？这么厉害！我看这网上卖的不靠谱，粘不住。”

呵呵，其实不怪粘鼠胶，是敌人实在太狡猾，毕竟人家猫也粘过，包也粘过。谈笑往来间，老鼠出出进进、上上下下好几次，甚至蹲在柜子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听我们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