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呀,段小姐。其实早些天我就已经开始给你写信了,可是写得太灰心,有些话说到一半就不想再说了。时至如今,我发现其实很多事情都并没有让我再悲观之必要,胶着之必要,叹气之必要。一些解不开的结,再过段时间,就自己松乏了。
在我这里,情绪不具有完全永恒性,有的会自行消失,有的会改头换面,有的越来越饱和,直到发生了美丽的质变,有的被弱化,只保留一个小小的基调。我想,一切都会过去的吧,段小姐,有些东西不必大费周章地赶它走,它自己就在你睡着的时候跑掉了。
这两天心情好些后,刚好参加了公司第一期的线下训。阳光好的日子,会觉得自己也跟着一起亮堂起来。回到家,开始慢条斯理地打扫房间。段小姐,不单生活,我的心也在被这样打扫着:剩下的这点点爱被擦拭得发亮,还没有沾惹上其他人的指纹,我的恨也差不多拖干净,只等它不再潮湿。这么多的时间都各归其位,再也没有人过来打乱。那些钝痛的、难过的、失衡的,还有挤不出口的祝福,没办法为对方感到开心的瞬间,都被齐齐地摁进黑色匣子里,锁起来藏好。
我很少再去怀念以前尘头大起的时光了。段小姐,总有谁在我们的命运里打滚,脚印踩来踩去,把这颗心一次次跺疼。我们赤诚天真,把爱这里给一点,那里给一点,有时被好生捧住,有时却会被对方挑衅摔坏,碎块又再一次划伤你的心。我们曾经失眠,或者干脆就成为安眠的“瘾君子”,作息颠倒,只有对世界的绝望感来得井然有序。这交揉着忧郁和狂欢的心室,进行过那么多小小情仇的勾当和交易,在年轻的岁月里甜蜜得乌烟瘴气。我实在是感到筋疲力竭了,段小姐,我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以免被呛出眼泪来。
我想我会更喜欢此刻多一点,虽然冷清,但是安全。时间把我带到这里,是它的一番美意。
所以我决定重新开始投入到自己的夏天,我给向日葵换水,等最后一朵番韭的绽放,我用牛奶冻冰棍,看书的时候吃蜜桃。也偶尔到处吹风散步,在广场上听女孩清爽地唱歌。最近我还经常跟好朋友通话到半夜,听她分享身边的故事,有的让两个人聊到没完没了,有的在我们之间拱出一小座沉默。这个夏天总的来讲,还算平常又安定,偶尔会在半夜不知道多少点的时候被惊醒,但不久后便又晕乎乎地睡过去,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已经放心很多了,段小姐。许多回忆对我都少了杀伤力,许多咬牙切齿都变成了轻言轻语。我甚至还宁愿忘记掉所有被弃置、被熬煎、被撕扯以及每次抱憾而归的经验,然后再继续心甘情愿地相信点什么。
面对生活,面对你,我大概还有这最后的一点点柔情,在等待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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