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吃了一次酒席。
小时候性格腼腆,不爱说话,不喜欢叫人,虽然想吃好吃的,但畏惧于人来人往的喧闹,从来不愿意参加婚宴。
现在,脸皮厚了,仗着父母不会随便对自己的言行挑三拣四,倒没那么畏惧酒席。恰好赶上一个小学同学的婚宴,那么,就去看看吧。
依旧是各种流行音乐的轰炸。也好,即使没多少人说话,酒宴也不会显得很冷清。院子里摆上四张桌子,堂屋里放上两张桌子。平日难有机会见上的乡亲相互打招呼。这是一个很好的交际场合。
这种场合打量其他人会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年纪稍大的,我记忆中还留着他们十几年前的样子,现在跟他们打招呼,谈话,他们好像从十几年前的岁月直接穿越过来,真真假假。有的胖了,有的更黑更瘦了。但大体轮廓都在。倒是他们认不得我了。
也有一些人,从我有记忆起他们就是老太太或者老头头,到现在似乎还没变。
有个老先生因为早些年家里喂了只大狼狗,我们称他们家是"喂狗家的”。喂狗家的老先生是煤矿退休工人。那个年代的正式工人尤其少,待遇相应地特别好。每月领着不菲的退休金。他们是我们村第一个有能力购买电视的人家。
有能力第一个购买,但未必喜欢跟大家共享社会主义果实。老妈至今仍然耿耿于怀,当年老爸晚上去人家看《上海滩》,被其家里的女儿冷言,怎么不自己买电视?
但老先生的待遇确实是极好的。曾经遭遇的一场癌症,因为公费医疗得到非常好的治疗,现在多年已过,依然精神矍铄,在酒桌上笑来迎往。
只是谁能想到,当年视若珍宝的电视,现在几乎成了家家的摆设。
酒桌的另一部分主力是一群孩子,十五岁左右,我完全认不出。我请教坐在我旁边的大娘,她说,这是小刚家的儿子,这是小抓家的,这是…家的。好吧,我没记住。因为大娘说的名字,也是记忆中大人的名字,完全对不上号。
这群小男孩,模仿着父亲的行为方式,小小年纪玩打火机,喝啤酒,玩自己发明的猜拳,脸上摆满了对成熟自立的渴望。
桌上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媳妇。理所当然地,我不认识。
我生养在这个村庄,但我和这个村庄的关系越来越疏离。大约随着我认识和认识我的人衰败,我会越来越像个客人,慢慢地,你就成了一个没有根的人。
对村里的人说,你是读书人,你跳出了农村的土疙瘩。可是明明不是啊。你只是在城市里苦苦熬着。你是城市里的浪子,更是农村的逃客。
况且某种程度上,读书成了你的一块遮羞布。你的失败,失落,颓废暂时都被这块遮羞布挡住了,虽然你明明年纪至此,一事无成。
餐桌上,不可避免地被问到的问题,大娘总是替我说,她在外一直读书,没办法,暂时耽误了。我很感激她的解围。虽然我们都知道并不完全因为这个。
网上很多人吐槽讨厌的亲戚,在我这里,我感受到的并不多。他们更多的是真的希望你好,早点自立。可惜,我自己,一直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迷迷糊糊,蹉跎岁月。
酒宴的饭菜很好吃。现在大家偷懒,都把酒席外包给了同村的一个厨师,700左右一桌,厨师自己准备饭菜,餐盘,主顾只要付钱就可以了。大厨的手艺很好,这桌酒席的清蒸鱼尤其好吃。大厨的媳妇和我们家有点亲戚关系,他们的故事可以另起一篇文章。在此先给自己挖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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