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几乎包办了他的一切。小时候上学，他能吃到别的孩子渴望不可及的，糖果、点心从来没有断过，因为他有一个姑妈。找工作、谈对象结婚都是姑妈一手操办。与其说他是被爸爸妈妈收养，不如说是寄养。每次姑妈到自己家里，爸爸和妈妈都看着姑妈的脸色，如同向领导汇报工作似的……。想到这些，姜魁脑子里生出怨闷。
姜魁浑身被雨淋透，不知站了多久，才悻悻回到自己办公室，从木柜里摸出一套衣服慢吞吞的换上，同时拿出半瓶白酒……
挂来电话的是大眼儿，他觉出姜魁的情绪有点反常，听了几句姜魁的牢骚，转入到正题。他说遇见个在南方做生意的老板，这次回来准备做笔粮食买卖。姜魁说关系可靠不可靠，大眼说：关系没的说，就象咱俩关系一个样。
喝了酒的姜魁突然冒出个想法，何不借此机会做买卖，混出个人样给她们看。姑妈总说他没有大出息，干脆自己出去闯荡……
“大眼儿，我看行！我们粮库一点不比第一粮库差。我跟主任说说……”。也许这就是绝好机会。
电话刚撂下，主任就走了进来。他是姑妈老相识，姜魁安排进粮库，就是这位其貌不扬的主任点的头。
“谁打的电话，说得这么热闹……”。主任早就风闻姜琳的过去经历，姜琳找到他，说起侄子还没工作，他满口应承……。
“一个朋友，他说有个做粮食生意的好朋友回来了。想来粮库看看……”。
三言两语后，主任动了心。现在买家纷纷蹬门来访，大豆玉米供不应求。何不乘机选个更有实力的老板。
“这是好事！你让他过来商量一下，可惜天气不好，我下午三点到市里开会。他若是今天来，你就代我招待一下。回头我跟出纳员说一声。”主任就在昨天还接待了一个粮食老板，并不觉得奇怪。
刚才，屋子里母子大声的对白，早有人听见汇报给了主任。他过来时，正遇上浑身不爽的姜琳，脸色铁青，没说几句话，她就立起身竟自走了。他本想过来安慰一下姜魁，说点开导的话。姜琳没少帮过他的忙。
“姜魁，好好干，把握住机会……”。
四点钟，大眼儿带着一位客商走进来，这人留着很短的平头，卡着墨镜，穿件花格子衬衫，夹着鼓鼓的皮包。大眼介绍说老板姓李，是多年的老朋友。他自进屋也不肯摘下墨镜，不过嘴角挂着笑容，握手时，姜魁明显感觉到李老板的手劲。
说了几句话，姜魁带着大眼和李老板去了财务室。主任临走有安排，年轻的男出纳员没有更多的考虑，从金柜里取出五百元钱揣进裤兜，他没注意站在窗边的李老板，镜片后的两眼死盯着保险柜。出纳员刚转动起钥匙，门口的大眼突然咳嗽起来，旁边的姜魁拉了一把出纳员。
“快走吧，这会雨停了。”姜魁催促着。
雨停了，密布的乌云没有散去，光线依旧昏昏暗暗。雨云似乎只是暂时的调整，伺机下一轮的倾泄。粮库对面的路边，排着招待所和小酒馆、食杂店等店家。
姜魁解释着主任刚巧不在，他犹豫是否叫上其他人。大眼儿拉了他一下，低声道：”这事不要往外张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明白吗？再说，李老板为人低调，也不喜欢前呼后拥的……”。
大眼说的没错，姜魁心里自然清楚，这是头一回主任把重要的事，交给自己办。能不能拉住客户看自己本事！商品紧俏了，一些买主是要付好处费的。
进了一家酒馆，找了一间小屋，叫了菜围桌坐下。菜上齐没吃几口，李老板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事，叫了一声。
“我忘记件事，得赶紧回城里一趟，你们先吃喝着，不必等我。”他站起身，冲着大眼说道，“宗伟，不要叫两位老弟结账……”。
李老板的神神秘秘，行踪不定，姜魁没有察觉出问题。更不会想到大眼儿仅差一点把他彻底葬送掉。
（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