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右手握着方向盘,
左手夹着一支快要吸完的香烟,
搭放在,
摇下了玻璃的驾驶门窗上。
一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
望着挡风玻璃前方有些晃眼的路面。
右手不时地,
小幅度扭拽一下方向盘,
让行驶中的车轮,
始终压在接近中心线的位置上前行。
将左手上的香烟,
放在嘴边大大地吸了一口后,
伸向驾驶窗外松开手指,
让车速带起的酷暑期的热风,
带走了烟蒂。
左手握住方向盘,
腾出右手来,
利用眼角的余光指引,
从副驾驶位上放着的敞开口的塑料袋子里,
拿起一只刚才路过德令哈市时,
买的黄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脆嫩的果肉没等多嚼,
甜酸的果汁便溢出了嘴角。
看了一眼转弯后,
出现在面前的国道,
笔直地通向眼界的尽头,
平坦的路面上没有任何车辆。
吴卫稍稍抬了抬油门上的右脚,
把右手上的苹果丢在副座上,
快速扭身探出右手,
从后座前的地板上捡起一个纸巾包。
在回身的瞬间,
望了一眼后排的三人座位,
平躺在上面,
香甜地酣睡着的常霞。
眯了眯狭长的双眼,
回正身,
一边专注地控制着汽车的行驶,
一边抽了一张纸巾,
搽了搽嘴角的果汁和脖子上的汗水。
为了照顾在睡觉的常霞,
吴伟没有开空调,
只是把后面两个车门上的玻璃,
都降下来了一些,
露出来有手指宽的缝隙。
随着车速划破空气屏障,
车身撕开气流平衡,
使车身周围的气压降低,
产生出了强吸场域,
把车内的空气,
从车门玻璃上的空隙处抽离。
车内的空气被不断地抽离后,
密度逐渐减小,
气压低于车外,
外界高于车内的大气压,
便把空气从另一边的,
车门玻璃窗上的空隙中,
压缩进了车内。
这样一来,
空气便在车内形成了,
循环速度适当的自然风对流。
使得常霞在睡眠中,
即不会感到闷热,
也不会中风受凉。
吴伟沿着315国道,
横穿在柴达木盆地中。
在洪荒般空旷的天空下,
苍茫的原野上。
那沿着道路两旁纵横交错着,
延伸向远方的,
一道道高低起伏,
弯延雄壮,
被枯草掩隐去悲凉的,
已经快要凝结成山岩的沙丘。
这样远离人间烟火的凄艳场景,
竟隐隐散发出一丝,
远古的特殊美感。
触发了驾车行驶的吴伟,
血脉深处的别样情怀,
很想打开音响,
播放一曲奔放激情的车载DJ音乐,
来抒发这种情怀。
可是看了看后视镜内,
平躺着睡眠着的身影,
还是没敢打开音响开关。
只好一手掌握着方向,
一手抓着打开自拍的手机,
对着车前,
嘴里轻轻咏诵着,
脍炙人口的旷世名句;
南昆仑,
北祁连,
山下瀚海八百里,
八百里瀚海无人烟……
吴卫驾车拐进位于柴达木盆地的西北角,
戈壁上兴起来的一座城——茫崖市。
从这里再前往,
冷湖镇赛什腾山区域,
国际级优质天文台址,
冷湖天文观测基地,
就没有多远了。
吴卫慢慢减速,
在一片茂盛的灌木丛前停下车,
拉好手刹。
回过头望了望后座上,
安静地闭着双眼,
还在熟睡的常霞,
抿紧了想要开口的双唇。
独自下车后,
轻轻地将车门关好,
快步走向了灌木丛。
随着常霞的哈欠声从后座上响起,
热情地陪伴了吴伟一路的太阳,
像是怕常霞知道后吃醋,
赶忙急匆匆地躲进了地平线的下面。
吴伟望着整洁的冷湖镇,
一边把车开向镇政府院内,
提前约好的汇合地。
一边在心里,
由衷地佩服着常霞的睡功,
更是佩服常霞的生物钟。
糯软酥甜的温柔声,
伴随着吴伟熟悉的味道,
在吴伟的耳后响起;
《伟哥,
累不累?
我来开一会儿吧。
哎?
你怎么开进院子里来了?》
吴伟默默地在停车位上停好车,
把车熄火后拉上手刹。
才恶恨恨地扭过头,
眯起狭长的双眼,
盯着还带着懵懂的睡意,
睫毛都快扎在吴伟脸上了的,
那对迷迷糊糊半睁开的黑色瞳仁,
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向我保证过了几次了?
你又信誓旦旦地肯定过多少回?,
往后再也不喊伟哥来着,
可你刚才又叫我什么来着?》
凶狠的面孔,
加上冷冷的气愤的质问声,
彻底地让常霞从庸懒的,
睡意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直起趴在驾驶椅背上的身体,
躲避开那双狭长的眼睛,
在后座上坐好,
一边低下头整理衣衫,
一边用糯软酥甜的温柔声嘀咕道;
《不就是睡了一小会儿吗,
心里就不平衡地把车开进了,
不知是哪里的,
一个院子里不走了。
还找我的话茬当借口,
还真是个没有男人气概,
吃不了苦的大孩子。》
吴伟半眯着的狭长的双眼,
听到这些喃喃低语后,
罕见地张大瞪圆了,
耘量了一番气势,
刚要开口,
隐隐约约一阵杂乱的话语声,
钻进了车里。
吴伟狠狠地剜了一眼,
正低着头整理座位,
自认为自己只是睡了一小会儿,
就让人给凶怼,
委屈的不行的迷糊鬼后,
转身推开车门来到了车外。
吴卫关好车门,
四处观察了一下环境,
最后把目光放在,
离自己不远处的,
一名五十来岁,
气质干练的中年妇女身上。
她站在一辆黑色轿车前,
此刻正在与几位,
极力想要让她往院子里面去的,
像是这个院子里的,
几位主人,
礼貌客气地争执着,
婉拒着。
吴伟关车门的声音,
把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看见是一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
从一辆外地牌照的豪车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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