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购物

天刚放亮，我就出门了，要去买些应急的食品。超市7:00开门，我6:50到时，门口已有十来个人在排队，都是清一色的老年人。正值疫情爆发时期，店家为了方便老年人/残疾人购物，特意将开门的第一小时留给了他/她们。

这一大早的，天阴阴的，气温也就有零度左右。阴寒的小风冷飕飕的直往领口里灌，我不由地拉了拉领口的拉链儿。在看看周围的这些老年人，男男女女、高矮胖瘦，都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social distance），无任何交流，只是“木呆呆”地看着前面，一个个孤单单的身影映在了这早上清冷的、还有些朦胧的晨光里。这让我想起复活节岛上面朝大海的一座座排列相间的、没有表情的人像石。

大部分老年人都带着口罩，有的戴着帽子。我前面的那位老人，没有戴帽子，从他的背影，可以看出他有七十多岁的样子，头顶早已秃了，周边梳的整齐的几缕银发，在冷风中时不时地翘动着。在往前的队里有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太太，穿的有些单薄，不停地蹦着跳着，她那一头灰白色的头发随着她的运动像是有节奏的在寒风中飘动着。

七点开门了，就见得这队伍人人间隔着两米的距离慢慢地向前挪动着，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排队购物，有点像牵着线的木偶似的在移动着。一进到店里，老人们也就四散开来，去买各自所需的食品。

不过，大家还是自觉地相互隔着两米远的距离在货架间走动着、停下来挑拣着。要是一位老人想买自己需要的东西，恰巧看到另一老人正在买，他/她也就会耐心地等待着。

我走到蛋奶类的冷柜买鸡蛋。见到柜门上有张告示，上面写着，“考虑到他人也能买到鸡蛋，每位顾客限购两盒。” 说的在理！于是，我就拿了两盒鸡蛋放进了购物车。正打算离开，抬头又见到另一张告示。我走近一看，只见上面说：“老年顾客请注意，如果你要买的东西在货架上没有了，请你告诉店里的工作人员，我们给你留着呢！” 这真是暖人的话语，对年纪大的人想的很周到啊！

回家的路上，我脑海里仍然想着在清晨寒风里站在那里排队的老人们，眼前还在晃动着随风飘动的那一缕缕灰白色的头发。他/她们应是“婴儿潮”的那时候的人，是勤劳节俭的一代人。现在他/她们退休了，正是人生中的一段黄金岁月，本该平平静静的过着自己的晚年。不料，Covid-19瘟疫撕裂了这黄昏的夕阳红。

这是一场旷世的瘟疫，老年人由于年老体弱，有的还患有其它的基础病，因而成了瘟疫中死亡率最高的年龄组。昨天当地的一则新闻报道说，在西边小镇的一所有八十几位老人的老人院里，Covid-19病毒一下子就夺去了10位老人的性命。

在这场瘟疫中，谁也不知道谁就撞上了，尤其是老年人。现时的医疗资源也很有限，要是有朝一日被病毒撞上，不幸成了一只“烂苹果”*，我想，会有不少的老年人把生还的机会（呼吸机）留给年轻人，让自己的生命在人生旅途的终点画出一幅最壮丽的夕阳红！

注：
*烂苹果的故事 - 说的是，某人买了一篮子苹果，有一只烂的，舍不得扔掉，就先吃了这只烂苹果。第二天，又烂了一只，他/她还是挑这烂的吃。就这样，他/她吃完了这一篮子苹果，那可都是烂的哦！

可能你会说，“为什么不先挑好的吃，把烂的扔掉呢？” 你说的不错，是一种相对理性的选择。可是，现实中的人不都是你这样想的。

就拿这次Covid-19全球爆发来说，在呼吸机不够用的情况下，假如你是医生，你打算去救一位退休后的老年人呢？还是将呼吸机用在一个中青年的身上呢？

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现实问题，任何“政治正确”在生死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