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房、江风、吆喝声,这是童年故乡留给我的记忆,可这记忆却变得越来越模糊,即便重回故土也难以重新拾起。
泛舟、听声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我重新踏上回乡之路。沿途的风景,在我看来,当初那些新颖的事物变得陈旧了,陈旧的事物变得更加老旧,但这些熟悉的事物身上,依旧饱含着记忆的光泽,顿时间,让我沉睡许久的记忆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沿途,村里许多田地都荒废了,原本应该长满庄稼的土地上,或是长出了一些不知名的杂草杂树,或是被改成了鱼塘,养起了螃蟹,田埂上原本被踩得犹如石头般坚硬的土块,也冒出了些许青草。只有连接大坝埂与田地的过河桥,依旧横跨在小河之上,但它也变了模样,曾经由两块水泥板并齐组成的过河桥,现如今,只剩下一块水泥板架于两岸之间,另一块不知何时掉入水里,在水中静静地被河水冲刷着,露出水面的那一角还长了些许青苔。
站在大坝埂下,朝大坝埂上望去,曾经那一排矮矮的瓦房已经变了模样,一栋栋高楼在原来盖有瓦房的地基上拔地而起,平整的外墙还贴上了靛青色的墙砖,楼顶是由陶红色的瓦片堆砌而成,值得一提的是,楼顶的两端都有龙的造型作为装饰,显得十分华丽。楼房或是两层,或是三层,但都井然有序的排列着,两栋楼房之间总会留出一些空隙,这是祖宗辈留下来的规矩。
上了大坝埂,沿着大坝埂上了那条路往前走。沿途的门窗十户有九户是紧闭着的,平整的水泥台阶上覆盖了一层尘土,尘土中还夹杂着斑白的鸟粪。即使有那么一两家门窗是敞开着的,但熹微的阳光投射进家门也显得那么的惨淡,昏暗的房屋内,老人憔悴的、落寞的坐在竹椅上打着盹。这一栋栋看似华丽的高楼,只不过徒有其表罢了,它就如同一具具不知何时失去灵魂、失去活力的骷髅,只不过被周身华美的装饰物掩饰了。
爬上大坝埂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江风迎面刮来,熟悉的是,这江风依旧夹杂着鱼腥味和哄哄的轮船声,陌生的是,这江风因为那一片新种的树木,风力削减了不少,同时也增添了一股草木之气。似乎我对故乡的记忆正如这江风一般,记忆随江水之气而来,但又被这草木之气消耗殆尽。
人去了,楼空了,风停了,吆喝声也随之消失了。
人去楼空记得小时候,吆喝声就如同一支不间断的乡村乐曲,从日出一直吟唱到日落。日出时分,卖豆腐的、卖肉的……几种吆喝声此起彼伏地吆喝着,他们声音粗犷而有力,唤醒了沉睡一夜的大坝埂;临近中午,大坝埂上又响起了另一种吆喝声——卖卤菜的吆喝声,这吆喝声提醒着大坝埂上的村民该吃午饭了;午饭过后,大坝埂上出现了卖货郎的身影,他摇着拨浪鼓,挑着货担,架着三脚板凳,与其他吆喝声有所不同,一阵阵清脆的鼓声代替了吆喝声;临近日落,最后一种卖豆腐乳的吆喝声拉下帷幕,卖豆腐乳的货担也消失在了大坝埂上。
楼高了,风小了,人影也变得稀疏了,故人对故乡的那份情意也变得稀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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