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舟看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脸,酒精带来的蒸腾微醺,脸上带着一点魅惑的红,眼妆些许晕染,带着一点慵懒的柔软,眼神也增加了一丝媚意。喧嚣都在门外,可心是冷的。
总要面对的,她骄傲的笑笑,推开门,勇敢的重新走向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相亲局仍在继续,看她走过来,女人的嫉妒和男人的欲望交织出来的目光像一张波光粼粼的网,而她是逆流而上的鱼。
走到桌前落定,身在网中,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是猎人,而不是猎物。
这是一场单位组织的相亲会,在这个寂寞的时代,人们要用匹配来繁衍,快和忙到别说谈爱,喜欢都是奢侈,她在衡量别人,别人也在衡量她,双方上秤,看哪个天平更持平一点。谢仲安靠过来,手上不合时宜的拿着热牛奶,坐到她旁边递给她,说:“怎么了?胃不舒服?来,喝点热的。”顾晚舟感受得到同场其他女性齐刷刷的嫉妒和恶意射过来,她享受这种快乐。在这一群庸碌的男女中,谢仲安算是出众的,家境小康,长相儒雅,经营一家小小的古玩店,算是有品。他刻意的温暖和殷勤都有目的,大家都不够年轻,谁也没有单纯的等待,她千帆过尽,他也同样阅遍佳人。这样的主动戏码他不知上演过多少遍,做来自然得心应手,两个人不过权衡利弊没有更好,呵呵,成年人。
可是,被偏爱总是幸运,她感激这一点幸运,她接过热牛奶喝了一口,嗯,胃总是连着心情,确实整个人温润了一点。她侧过脸,刻意调整成柔软的笑,扶了扶额头,说道:“嗯,确实有点头晕。”谢仲安今夜第一次领略到温存,心下大悦,觉得似有进展,顺势搭上了肩,说:“那我送你回家吧。”晚舟拿包,顺势不动声色的闪开,说:“好啊”。
和大家告了别,谢仲安去开车,晚舟站在门口等他。是夏夜,许是喝了一点酒的关系,风吹过来,有一点点微凉。门口走出一对男女,男人外表极其出色,衬衫松松垮垮,一点迷人的不羁,女人堪称尤物,乌发红唇,曲线起伏。两人旁若无人的拥抱。晚舟偷瞥过去,看到男人乌眉长睫,睫毛簌簌,长长直直,是男人的硬朗,却也有一点天真的孩子气。晚舟感到一阵目光扫过来,她赶紧低下头,却心下一动。
车灯一闪,谢仲安过来了。她急匆匆上车,车上开了冷气,她打了个寒战,却懒得吭声。谢仲安却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片刻,从后备箱拿出一束花,递给她。他的笑容平和温暖,粉色的玫瑰温馨又柔软,这样的夜色,有这样的一个人,或者也应该感到幸福了。谢仲安递花的时候顺势拉了她的手,她看着粉色的花朵像笑脸绽放,并没有拒绝。二十八岁了,工作上并无太大事业心,财富自由也不太可能,颜值中上,但也在逐年走下坡路。期待爱情,希望有人能无论贫穷富贵,都能携手,希望那个人是灵魂伴侣。可也许在这个着急的世界,要的还是太多了。有个人愿意取悦你,假意或真心,这一点温暖,或者够了。大体和谐偶尔算计的走一生,也许够了。
想着想着,忽然一滴泪滑过,快的像流星,落在花间,灿烂的像一颗水晶。
到小区的门口时,谢仲安还想再送,晚舟说累了,两个人道了晚安,就再见了。大家都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晚风徐徐,还是一点微凉,脸上额头上是热的,身体和心里却一点点冷,寂寞袭来,还有强烈又深重的孤独,远处传来缥缈又伤感的音乐声。走到楼下,看着点点灯光,突然不想上去了。楼下游乐场有秋千,平时总被小孩占满,现在估计都睡着了,她甩掉高跟鞋,坐到秋千上,悠悠荡荡,看着天,月亮在云海之间,在璀璨的灯光中并不明显,可她知道它在那里。“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多么美多么浪漫的月啊,多么孤独多么亘古的月亮啊,它知道这千年后的世界里,再也没有诗和爱情了吗?
荡的再高一点吧,再高一点,离开这世间,飞到月亮上去。
秋千的力道突然加大,好像真的飞的更高了,月亮啊月亮,我就要跳上去了。她闭着眼仰着头,咯咯的肆意的笑出来,感觉眩晕又迷乱,似乎有个人在推秋千,她睁开眼,看见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温柔又带点笑意的眼。她一惊,手上一滑。完了,撞到头痴呆了更嫁不出去了。心下一横,闭眼躺平,却感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黑影覆盖下来,辛烈的、有力的、霸道的、深情的、好意外的,一个吻。
嗯,身材不错,感觉不错,这是梦吧,或者醉了,美人在侧,但愿长醉不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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