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可不可以不离婚？
浴室里有一个偌大的浴缸，女子趴在浴缸口，眯着眼睛小憩，这是她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嘴里还哼着一段欢快的旋律，水中的鱼尾悠闲的拍打着浴缸中的水，这让浴缸里的泡沫越来越多，差点将她淹没了。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鱼尾停下了拍打，突然抱起自己的尾巴，在灯光的照耀下，金色又泛着红的尾巴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划过鱼鳞，她忍着疼痛她抠下了一块，金色的鱼鳞落在她的手上。
只见她那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贝齿咬住下唇，神色凝重。
墨白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不是正常的人类，她对水有着极致的热爱。
一次偶然潜水中，她发现自己的双腿变成了鱼尾，但好在她能控制好这条尾巴，一般情况下她的双腿都不会变成鱼尾。
她努力的将自己的尾巴藏好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可最近她总是有些嗜睡、反胃，还总想待在水里，双腿像是被束缚了一般，隐隐作痛，只有变成鱼尾才会得到缓解。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墨白的鱼尾瞬间变成了白皙修长的双腿，就如上帝最得意的艺术品，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她回头问：“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棉花糖一般，莫名的会让人感到愉悦。
门外的佣人回道：“少夫人，少爷回来了，让你到客厅一趟。”
“好的谢谢，我马上下去。”
就算对家里的佣人她也是谦和有礼，是叶家满意的儿媳妇，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墨白换好衣服立马下楼去，叶蓦然就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修长的大腿交叠在一起，像是空间太小而无处安放。
他微微往后靠，双眸微眯，似在闭目养神，那模样慵懒又矜贵。
一袭纯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将他衬得优雅高贵，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听到脚步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眸，漆黑的眸子扫向眼前的人，没半分温情。
墨白像是已经习惯了，他们只不过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
若不是奶奶，他可能都不愿意住在这里，毕竟就因一纸婚约，放弃了挚爱，娶了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他又怎么能乐意？
结婚三年，他回到这里都像是在完成任务，认命似的完成夫妻义务，并且还不允许她拒绝。
她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是的，结婚三年，除了长辈在场，他们甚至不会坐同一张沙发。
还不等她开口，叶蓦然就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自己看看，同意就签了。”
墨白没问，她拿起桌上的文件，打开一看，愣了片刻，精致小巧的小脸还是没什么表情。
叶蓦然的余光观察着她脸上的变化，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这也是他为什么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将离婚协议推到她面前的原因。
他的妻子，他的夫人，也并不爱他这个丈夫。
永远都是那副平静如水的表情，像是情感的残缺，没有任何东西能提起她的兴趣，自然也包括他这个丈夫。
但也不完全是，在长辈面前倒是活泼灵动，一个个的都喜欢她得紧，倒是有些手段。
墨白突然抬头看着他，微微歪了歪头，像只迷茫的小兔子：“为什么？”
她问得有些委屈，明明一直都好好的啊，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他很讨厌我？我都按照他的要求来做了，能不出现在他面前，我就尽量不出现在他面前。
他说不喜欢我笑，我就不笑。
他说让我照顾好奶奶，我也努力照顾奶奶，还天天讨奶奶开心，为什么他还是不满意，是我哪儿做得还不够好？我只不过是想要他也喜欢我一点。
她有些期许的等待着叶蓦然的回答。
叶蓦然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张面容，冷清的声音响起：“涵曦回来了，她需要我，有时间你去和奶奶说，我们离婚。”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你去说，奶奶会同意的。”
“你先看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尽管提出来，你的任何要求，我都会同意。”
“既然互不喜欢，离了也好。”这一句话带了别的意味，像是在负气。
墨白抿唇，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片刻后，她长呼了一口气。
涵曦……
他自是知道叶蓦然口中的涵曦是谁，那是他的挚爱，是他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是叶蓦然在学生时代就喜欢的人，可谁能想到最终还是分手了。
她食指用力抠着自己的大腿，童话故事里说得不到爱的小人鱼将会变成泡沫。
我是不是也会变成泡沫？
她是被养父母在海边捡回来的，没准是被遗弃了的人鱼。
“嗯。”她轻声点头应了，又问：“现在签吗？”
见她答应得那么干脆，叶蓦然越发确信了她对自己没有感情。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不爽？
“随便你。”赌气似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就上楼了。
看着他的背影，墨白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我都按照他的要求来做了，直到叶蓦然的背影消失在楼口，她才收回视线。
目光落到那份离婚协议上，上面写了什么她并不在乎，但她知道，只要在上面签下名字，办了离婚证，他们之间就再也没关系了。
她盯着那离婚协议开始出神，手指不停的抠着大腿，等她反应过来时，腿上红了一块，火辣辣痛感袭来。
我好像有些舍不得他。
或许是四周太过于安静，她听到了“砰砰砰”的心跳声，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面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她突然猛的站起来，大步追上楼去。
据说喜欢一个人会为他心跳加速。
见到对方会紧张，怕自己哪里没整理好，甚至会眼神躲闪不好意思对视；
会想不断了解对方，参与对方的生活，产生交集，想和他分享自己的所有快乐。
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叶蓦然的。
我喜欢看见他，喜欢他展眉微笑的模样，喜欢他偶尔的温情，喜欢他……
想和他产生交集，想和他说话，哪怕他心不在焉的回答也好。
卧室门没关，墨白一个劲儿的冲了进去，气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急切的拉着他的手：“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婚？”
迎来的是短暂的沉默，就见他眉头皱了起来，一道冰冷的视线打量着她，他眼中的不悦与不耐烦让墨白感觉有些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又松开了手。
不用他说出来，她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垂下头，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好该有的距离：“没，没关系的，我只不过是问问。”
书上还说，不是所有喜欢都会得到回应，你喜欢的人也可能不会喜欢你。
就像小人鱼一样，她心爱的王子喜欢的是别人，她最终只能变成泡沫。
当然，这只不过是童话。
……
……
前期你爱答不理，后期就是你高攀不起了。
小剧场1
叶蓦然:墨白你别走，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叶蓦然:我不在乎的，不在乎这些鳞片，也不管你来自哪里。
你别对我视而不见，总感觉只要你一转身，就会沉入海底消失不见。
(避雷，本文前期有些虐，经不住的小可爱们自觉避雷。）
第二章 离婚协议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会让人鲜血淋漓。
他说：“你最好不要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人不能太贪婪，叶太太的位置本就不该是你的。”
墨白体会到了从未体会的情绪，心里酸酸涩涩的，堵的慌，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染上了一层雾水。
据说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不能让他发现。
她微微垂下头，遮住眼眸，然后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叶太太的位置从来不是我的，是杜涵曦的，他与杜涵曦三年之期已满，他没能忘了杜涵曦，杜涵曦也没能另寻新欢，所以见证他们爱情的小丑该退场了。
她转身就出了卧室，那明明是两个人共同的卧室，但这会儿她却像个外人。
她没流过眼泪，就算当年养父母有了亲生女儿，把她这个捡来的送到乡下老家，她也没哭。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会不会变成珍珠。
刚出卧室门就流了出来，是温热的，并没有变成珍珠。
童话里果然是骗人的。
眼泪一擦，她又跟一个没事人一样的去了客厅，坐在那儿好好的将那份离婚协议看了一遍，又放回桌上。
她好想泡在水里啊，喉咙又涩又干，双腿好难受，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
她蜷缩起来，抱住双腿，脑袋埋在大腿上，她只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说：“醒醒……”
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深海中传来的一般，她猛然惊醒，用力将边上的人推开，一个重心不稳，从沙发上摔下去，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一把抓住，将她抱了起来。
不等她回过神，一股恶心感席卷而来，奋力推开叶蓦然冲进卫生间，一阵狂吐，胆汁都吐出来了。
叶蓦然站在门外，眉头紧锁：“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她的胃比较娇气，有些食物吃不得。
墨白虚弱的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站起身，洗了脸才出去。
墨白皮肤本来就白，此时更甚，唇上也毫无血色，像是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叶蓦然盯着她，将她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回客厅。
她这又是闹哪一出？明明没有感情，为何又不愿意离婚？刚才不是答应得挺痛快的吗？
墨白跟在他身后，依旧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她的视线落到桌上的离婚协议上，又把它拿了过来，低着头思索起来，慢慢的又开始出神。
叶蓦然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薄唇轻启：“还有什么问题？”
“啊？”墨白茫然无措的抬起头，又很快反应过来，立马摇了摇头：“没，没什么问题，你觉得可以就好。”
她拿起桌上的笔，迅速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知道，叶蓦然已经等不及了。
其实上面给她的那些东西，她都并不需要，她不爱车也不爱房，或许就如叶蓦然平时说的那样，她这个人就像棵木头，对什么都是无动于衷。
她把离婚协议推到叶蓦然面前：“到你签字了。”
叶蓦然面色异常难看，却又死死忍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所以只要给她足够多的钱，离婚也没关系吗？既然这么喜欢钱，为什么不多提一点要求？
我都承诺过了，只要她要，我都会给！
然而叶蓦然并没签字，静静的看着她，沉声说：“这份只是草拟的备份，你再考虑考虑，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说完他就走了，他那模样似乎是有些生气。
墨白很是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按照他的要求签字了，他为什么还要生气？
直到深夜，浴室还传来水声，墨白趴在浴缸边缘，眯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鱼尾慢悠悠的拍打着水面。
她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除了会恶心想吐，还有这条不安分的尾巴也在蠢蠢欲动。
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墨白瞬间惊醒，金色的鱼尾瞬间消失。
这大半夜的会有谁进来？
家里的佣人？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进来卧室，那还有谁？
叶蓦然？
他回来了？
墨白从浴缸中起来，套上睡袍就走了出去，没想到叶蓦然已经站在浴室门口，就这样四目相对。
他眉头紧蹙：“你大半夜的还洗澡？”
墨白抿唇，话到嘴边脱口而出：“你还大半夜的才回来……”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他什么时候回来好像以后也不关她什么事了。
以前她也没管过，更何况现在。
墨白低着头从他边上走过，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他像是在担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今天她吐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就算没有感情，但她现在也还是他挂牌的妻子。
更何况家里所有长辈都还那么喜欢她。
墨白摇头，看向他时眼中带着些疑惑，他这是在关心我吗？但很快又自我否认了。
这很正常，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是陌生人也会关心一下的。
她再次郑重的摇头：“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我就是比较喜欢泡澡。”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事没事，他们的少夫人都会在浴室泡澡。
叶蓦然也信了，松开了她的手：“嗯，睡吧。”
说完他进了浴室，水声响了起来，墨白收回视线，看着那张两米宽的双人床，陷入了沉思。
我和他都要离婚了，我是不是应该去睡客房？打定主意，她抱着床上那只兔子玩偶就去了客房。
这是叶蓦然给她买的，虽然是陪长辈逛街的时候他被迫买的，但这兔子是她一眼睛喜欢的玩偶，也只有他发现了。
三年了，一直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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