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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hiren -
《一点点》系列
我很少用问号,我不喜欢问号,特别是写文章的时候,我觉得这不礼貌。写文章是一厢情愿的事,问号给谁看,谁又能回答,答案只能是我,万一我没有回答,或者回答的不尽人意,这就是不礼貌。
我常常问一些自认为很终极的问题,比如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了很多年,每次问,还是这句话,但意思完全不同。
随着阅历的丰富,我们对很多问题都会这样,我们现在谈学习,和上学时谈学习,就是天壤之别。现在更多的是把功利性的学习,称之为学习,而上学时,往往是非功利性的,我们甚至把他当成某项义务。为父母学,为老师学,为分数学,总之不是为自己学。
三十岁后,已记不清是第几次问自己,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回头发现,过去对这个问题的渴望,永远停留在了过去。过去,我会对他作很多解释,证明这就是人生终极重要的,但其实当你走过人生某个阶段,他就没那么重要了,甚至他本身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如今,每当我问自己,这个世界的终极问题时,我会附带问一句: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博学的人吗?
很显然,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这样一个人,那么肯定不是我,那个人也一定不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因为他的全知全能,可以非常确定,他就是最博学的那个。
有人说,只要第一,就是最。
当然,如果你是一名教师,当你只用面对学生时,你就是本节课堂上,最博学的;如果你是一名医生,当你只用面对病患时,你就是这间病房里,最博学的。当我们在讨论“最”的问题时,往往会缩小范围,而不是扩大范围,我们会自以为是地把所有内容框进来,然后进行对比和排除,像比赛海选那样。实际上,更优秀的可能根本没有报名,没来参赛,你只是把这个范围内的佼佼者,选拔出来了。而这个佼佼者,也很难就评定为这个范围内最优秀的,评定本身就很主观,虽然有一些客观标准。
但我绝不是否认阶段性认识的重要性,人类过去到现在的一切,都是阶段性地推进,好像火箭发射升空,阶段性的认识,就是整个文明的推进装置。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想知道,人这一生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权当他是我三十岁人生阶段的一个推进装置。
其实前面已经说过,我们大部分时候,讨论“最”,其实只是一场海选。最终能选出什么,早就在报名的时候注定了。比如我现在郑重其事地去考虑这个问题,我首先就把“健康”纳入进来,这就算给他报名。也就是说,如果“健康”获得了最终胜利,那也和我给他报名有直接关系,我没有给他安排对手,或者实际上我还是裁判,他不过早已是我内心的答案,我一定会帮我心里的答案报名,他自然也很容易脱颖而出。
那其他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呢,或许有与我相同的人,也有不同,总之我不可能知道,我了解的一定都是听说与推测,我不可能从自身出发,得到别人内心的答案,仅凭这一点,我就被“最博学”的海选给淘汰。
其实,“人生最重要的是健康”,这是我上一个人生阶段的推进装置,他更多的是给我的懒惰提供出口,但凡遇到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我就把他归为“不健康”,他很容易帮我拒绝一些事,包括拒绝成长。到最后我发现,我所谓的“人生最重要的”,反而使得我的人生变得空虚、虚无,变得不重要,变得无所谓什么是重要。我只要“健康”就好了,一切都不重要,学习不重要,工作不重要,为了这份满足私欲的健康,身边的人也不重要,我最重要,我的情绪最重要,我告诉自己,这样才能健康。
事实证明,这样做也没问题,以自我为中心,其他的一切不重要。心态真的很影响一个人的健康,自己舒服了才有能力去爱这个世界,水满则溢,爱也一样。如果你连自己都填不满,如何有多余的爱溢出来,如何惠及他人。我一直拿长辈的爱举例子,他们总是寄希望于“奉献”,给孩子爱,听话、不作声的孩子,坦然接受,倒也还好,就怕孩子叛逆,你越给什么,他越不需要,长辈这个时候就会觉得特别难过,这是多么无私的爱,但不被接受,然后感慨:这是多么不懂事的孩子啊。
你都说他是孩子了,孩子再怎么懂事,也不会让你觉得懂事,你就是课堂里的教师,病房里的医生,你是家庭里的权威,你说了算,在你的标准里,在你的海选里,最懂事的一定是你自己。当裁判选择上台被评选,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混乱。你既是标准,还是答案,这是不被允许的,我们上学那会都不允许抄写标准答案,这属于作弊行为。
所以,当你给别人爱时,别人没有接受,你特别难过,你难过的往往不是“被拒绝”本身,是你忘了爱自己。你以为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给了别人,别人就可以感受到你的爱,但往往事与愿违。
罗翔说,“往往是那些善良的愿望把人类带进了人间地狱”。同样的理解,说狠一点,很多人的爱,实际上是“自我感动式”的爱,他们只在乎自己为此奉献了什么,其实不太在乎接受者的情感需求,或者他们自以为对方的需求。但最关键的还是“爱自己”,一个人在没有把自己填满的以前,是没有多余的爱给他人的,如果要给,那一定是奉献,是牺牲,是不可循环的爱。这种爱,往往需要正向的回应,而又往往得不到任何正向的回应,与此同时,还可能滋生责备,甚至碰撞出火花,让给予爱的人苦不堪言,心痛不已。这也是很多亲密关系的痛点。
如此说来,人生最重要的大概就是爱自己,只有先把自己填满,才有溢出来的、多余的爱给到他人。那么,如何才能填满,怎样算填满,如果溢出来的不够用,我又会回到奉献的状态……问题接踵而至。
直到有一天,我读到《天道》里丁元英的一段话:
如果你养儿就是为了防老,那就不要说母爱有多么的伟大了,您养来养去就是为了交换,等不等价还两说呢,碰到我这么个不孝顺的您就算赔了。
我提炼了一个词,“平等”。本来是“交换”,但“交换”不具备成为公理的条件,就是你吃亏也愿意交换,那就没有标准,所以我用“平等”。刚才说,“交换”可能有人吃亏,怎么保证“平等”没有人吃亏,因为“平等”具备成为公理的条件。当人人都可以来衡量这件事的时候,说明这件事可以调平,再加上过去的经验总结,就能找到最佳的平衡点。
而我们很难对抗公理,唯有一颗平常心。
文 字 © / 浇玫的诗人
摄 影 © / 花 夢 有 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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