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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的贵人(3)

您好,我的贵人(3)

作者: 绿叶垂芳 | 来源:发表于2022-12-21 22:59 被阅读0次

    齐帆齐微课【日更998天】 绿叶青山香满路,垂芳玉桂才情疏

    01、我的姥姥

    在我的印象里,姥姥一直是一个美丽优雅的人。她本是一个富家女儿,也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父母宠爱,兄长们呵护,她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也养成了她善良温婉的性格。在我的记忆里,姥姥的头发总是一丝不乱,衣服都是干净整齐的,她住的房间也是一尘不染。

    姥姥还有很多花花绿绿的绸缎衣服,闪着光的银镯子和耳环,但是这些衣服和首饰都是被整齐折叠、包好,然后放在檀木箱子底下的。我有时看到姥姥打开檀木箱子,小心翼翼拿出自己的漂亮衣服,让我摸摸那丝滑的感觉。几天后,我摸过的漂亮衣服就被姥姥改成了小姨的绸缎棉袄,或者我的小裙子。

    姥姥一生有5个儿女,母亲是老大,后面还有大姨、大舅、小舅和小姨。大舅、大姨都是两个儿子,小舅、小姨都是一个儿子,加上哥和我,我们这一辈一共有8个孩子,只有我是女孩,不用想就能知道姥姥对我有多好。只要见到姥姥,就有很多好吃的,所以小时候,我特别特别盼望着能见到姥姥。

    每年的正月初三,就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了,那是小时候最开心的时候。父亲会在独轮车两边放两个藤编的长条筐,里面铺上厚厚的棉被,我和哥哥一边一个坐在被窝里,一路说说唱唱去给姥姥拜年。给姥姥的礼物绑在车子中间,打扮一新的母亲跟在一边,一家人说说笑笑,六里路不知不觉就到了。

    伯母和母亲是一个村子,所以每年,我们会一起去给姥姥拜年。父亲推着哥和我,伯父推着堂哥和堂姐,我们四个孩子在路上不停地叽叽喳喳,现在想想,那是多么和谐的画面啊。

    姥姥家在村东头,往往还没到村子,就能看到大舅抱着小被子早早等在了村口,一见到我们就赶紧给我们加被子,生怕冻坏了我们。

    当我们被抱上姥姥家温暖的大炕,我们最幸福的时光就来了!姥姥早就背好了各种好吃的,姥爷忙着往口袋里塞压岁钱,大姨大舅对我们各种亲亲抱抱,还有我帅帅的小舅、漂亮的小姨。儿时的记忆里,小舅酷酷的,不喜欢说话,也不怎么爱笑,但是说不出的那种帅,我当时总是想“童话里的王子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小姨比我大九岁,她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是一个眼睛大大的漂亮小姑娘,有乌黑发亮的长发,我特别喜欢和她一起玩,因为她总是那么爱笑。

    02、姥姥的教育

    姥姥还有一个神奇的本领,她可以让她吵架的父母立刻休战!印象中有一次父母吵架很凶,母亲摔了家里的一套雕花瓷碗,我正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大舅用自行车带着姥姥来了,父母立刻都成了好脾气。姥姥抱着眼泪汪汪的我,把母亲拽到一个房间,狠狠说了一顿,从那之后,父母很多年都没有吵架。

    当然,现在去看那些陈年往事,母亲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错误,就是两口子拌句嘴的事,但是姥姥教育母亲:要对男人好,不能吵架,吓着孩子。儿时的记忆里,在滴水成冰的冬天,母亲都会第一个起床,先给我们烧一锅洗脸水,装在一个大暖水瓶里,然后就开始烧火做饭,风箱的“呱嗒”声就是最好听的起床号。有一段时间,父亲的胃不舒服,母亲会用开水冲鸡蛋花给父亲端到枕头边。父亲喝了暖暖的鸡蛋花,然后起床,就会有一天满满的力气了。

    现在想来,姥姥对母亲的教育,就是贤惠和体贴,当然,还有孝敬老人。奶奶是个喜欢唠叨的人,很爱干净。母亲和奶奶一辈子婆媳,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奶奶到了晚年的时候,更是把母亲当闺女一样。这一切,应该离不开姥姥对母亲的教育吧。

    我八岁那年,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父亲去了东北,母亲躲在了姥姥家,就把我和哥哥转到了姥姥村里的小学。从此,我就睡在了从小就期盼的姥姥家暖暖的大土炕上,直到三年级转学回家。那时候,哦见识到了姥姥的神奇,她把普普通通的面粉做出面条、蝴蝶结、飘带、花朵……感觉每一顿饭都是一种惊喜,经过姥姥的手,一切都那么美丽可爱。

    又一次,我们镇计生办的人跟着姥姥镇上计生办的人去姥姥家“抓人”(你能想象莫言小说的现实背景吧?他写得很真实,多年前,我们的计生办人员工作很认真。当然,那个时候,我们也没办法,人太多,怎么发展?)姥姥镇上计生办的人,认识姥姥,也认识母亲,我们镇上计生办的人不认识我母亲。平时的时候,母亲白天都不敢在姥姥家,她会躲在邻居家里,到了晚上回来,才敢搂着我和哥睡觉。可是那天,母亲白天还没来得及躲出去,她正在洗头发的时候,两个计生办就进门了,门外就是大车,只要见到人,立刻拉上车去做手术。

    姥姥镇上的人看了看母亲,说:“这是老二吧,回娘家了啊?”说完,她冲发呆的母亲使了个眼色,转头对姥姥说:“哦,婶子,这是老大婆家计生办的,老大在家不?”

    姥姥是何等聪明的人啊,立刻就明明白了,连连说:“这是老二,孩子大姨,老大和孩子爹一起去东北了,这不两个孩子都托付给我了呢。”

    就这样,母亲在众目睽睽下,逃过一“劫”。后来,母亲给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说,幸亏是姥姥平时对周围的人都好,积累了好人缘,人家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了她。在那个时候,卫生条件差,结扎手术真的让人害怕,我们对门的伯母,就是因为结扎手术,一直病恹恹的,不几年就去世了。

    姥姥不仅对自己家人好,对她遇到的所有人,都很好。村里有个盲人,四处跑着给人算卦,无儿无女孤单一个人。姥姥帮他拆洗衣服,还给他做鞋子。这个盲人经常给我们“算卦”,还曾到过我家,语出惊人,这是后话。

    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和小舅妈一个学校。那几年,姥姥正在帮小舅妈看孩子,我呢,下班就到小舅妈家里吃饭。与我同龄相仿的几个年轻女教师,因为年轻,说话做事不那么成熟,慢慢都有了一些似有似无的流言蜚语,只有我,都说好好。其实不是我自己有多好,是因为小舅妈的威信在那呢,同事自然不会说我。家属院里的人呢?都和姥姥关系那么好,自然也不会背后说我,所以,即使我那个时候一根筋的要命,大家看着姥姥和舅妈的面子,也都说是个认真的孩子了。

    03、姥姥的叮嘱

    姥姥对我的好,还表现在:从小到大,她一直提醒我——28岁前不许谈恋爱!从我懵懂的少年到我老大不小,姥姥都不让我谈恋爱。她说,那个盲人说了,如果28岁前谈恋爱结婚,对我极其不好。我的婚姻,越晚越好。其实,不用姥姥嘱咐,我这个人懂事晚,或者说被仙人给封了情印,老大不小了还不知道谈恋爱,直到后来遇到我家先生。

    工作几年后,我就辞去了公职,一个人到济南半工半读,那段时间过得比较捉襟见肘,每次回家去看姥姥,她总是会塞给我一块精美的手帕,手帕里包着钱,那是我小舅和小姨孝敬给她的。后来,我读书,然后谈恋爱,准备结婚。

    结婚前,我带先生到姥姥家,姥姥派出了“豪华”的宴请阵容:大舅拿出了珍藏的各种美酒,小姨夫亲自上阵陪酒。结果,他们三个都喝倒了。姥姥说,男人总得让他喝醉一次,才知道酒德,才能决定到底能不能嫁。结果,他喝醉了就知道睡觉,不打人不骂人,也不絮絮叨叨。后来,我们就结婚了。

    婚后,姥姥来过我的小家,那时她已经80岁了,我带她和母亲一起去动物园看老虎,去趵突泉看鱼,去植物园看花。每到一个地方,姥姥都会换一身衣服,一件比一件好看。我那时还以为时间还长呢,竟然没有给姥姥洗印照片。还有,在趵突泉边的娥英祠,我们去的那天烟火正盛,有个老者说可以给老人请几盏红烛祈福,我请了三盏,现在想想,我如果那时能请一百盏,是不是我的姥姥就可以多活几年啊。

    几年后,母亲突然打来电话,告诉我姥姥已经去世了,问我能不能回去上“三七”。我才知道,姥姥因为心脏病突发已经去世了!问母亲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说我孩子小,又这么远。母亲都是时时刻刻想着为自己的孩子好,可是我……没有最后去送姥姥,成了我一生的愧疚。

    上“三七坟”的时候,我回到姥姥家,看到相框里熟悉的笑脸,还有院子里亲切的一切,我扑在姥姥的土炕上,大哭了一场。信佛的大姨说,姥姥因为心善,去了一个很幸福的所在,我也曾梦见过姥姥,看起来只有50多岁的模样,她笑盈盈地呼唤着我的乳名,然后向我挥手……梦醒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

    姥姥,愿你在天上,一切安好……

    2022年度写作营日更千字文第(318)篇3150字,累计44518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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