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程莎莎担心的那般，秦湘雅把事情透了个底朝天，只不过并不是在大家面前。
严总办公室里，杨诚坐在落地窗前的皮质沙发上，面前播放着帖子里的音频，而身旁的严总，眯着眼面无表情。
坐在对面的秦湘雅，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深深地吐了口气。
阳光明媚，透过窗户斜斜地打到窗前，拢在阴影下的两个人让秦湘雅看不清，她陈述完会议室里听到的培训部同事玩笑的话后，轻轻地退出了办公室。
门外的总经理助理潘琪轻笑着叫住了她，“小雅，情况怎么样？”她掩嘴低声问道，玲珑有致的身段，姣好靓丽的她，身着黑色的短款西装套裙，正式而不失性感。
她的风格全然不同于程莎莎。秦湘雅靠近她的桌前，也同样压低着音量：“我实话实说，没毛病吧……”，狡黠的眨巴了两下眼睛，两人相视一笑。
看着秦湘雅欢快离去的背影，潘琪莞尔一笑，继续在电脑上打着字。
内线声响起。
“小潘，让叶如清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严总。”
培训部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的清清楚楚，紧张的氛围里让大家大气都不敢喘。
程莎莎自从秦湘雅跟着严总踏出培训部，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摇摆着身段气冲冲地回到自己隔壁的办公室，电话就没停过。
叶如清收到潘琪的内线电话时，她正在和兰城财务陈姐聊着天。
如果说帖子里所讲的是否有真实情况，音频里吐槽的声音一遍遍提醒着她，这让叶如清不知所措。
兰城算是她和戚潇一起搭建起来的，明明自己对团队充满热爱之情，对栽培自己的戚总有着感激之情，为何从话里听来却全然不是呢？
叶如清看着已被删除的帖子还未回过神，却收到陈姐发来的信息。
“清清，你没事吧？那些都是造谣的话，可别往心里去。你陈姐我可都记得，咱几个每天晚上伏在餐桌上加班加点工作的场景，戚总如何严格要求你的，我是最好的见证人。你要是需要我们帮忙了，大家都会响应的，戚总也会的......。”
陈姐发来的一段话，让叶如清原本一直压抑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原本还侥幸地希望兰城分公司同事别看到这个帖子，可现在她却明白，大家都是重事实重感情的，怎么会再伤害自己呢？
可她自认为的吐槽又是什么行为呢？
叶如清看到信息里的“戚总”两个字，却不安了起来，调回总部就算是戚潇主张，可她不应该抹杀掉戚总对自己栽培的用心，可为何就代入了自己的小情绪？他毕竟是自己的上级，哪个领导能认同下属无来由的吐槽？
“陈姐，我错了，不应该使小性子乱说话。戚总他......”。
“戚总这几天都不在分公司，加盟商那儿出了点问题，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你放心，我会跟他解释的。”陈姐发来一个大大的笑脸和暖心的拥抱。
叶如清回发一个拥抱的动态图后，突然想起前几天医院里的拥抱，戚潇带着一阵风把自己拥进怀里的真实感，让她不禁脸烫了起来。
点开戚潇的对话框，对着他只有一片黑的头像踌躇了起来。
要不要解释一下？可如果他没看到帖子，自己的解释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那如果他知道了，那会不会再兴师问罪？
“陈姐，老板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晚会聊。”叶如清挂掉内线电话，匆匆回复了一句就关了对话框。
程莎莎刚挂断电话转过身，就看到叶如清拿着笔记本跑过的身影。
刚刚舒缓的情绪，一瞬间又蹙起眉头。
“敢跟我玩阴的，看我怎么收拾你！”程莎莎不屑地对着叶如清离开的方向翻了下白眼，手轻轻拨动了一下百叶窗，转过脸看着秦湘雅的背影撇嘴一笑。
叶如清刚踏出电梯间，守在电梯口前的杨诚拦住了她。
“知道怎么说吗？”
“实话实说？”
“不，装傻会不会？你只需把自己择出来，只说昨天发生的事，今天的老板心里有数。”
叶如清不明白地瞪着大眼睛，皱着眉地摇了摇头，昨天的事和今天有关系吗？她不解。
“有时候要的不一定是真相……，进去吧，一会我来引导，不用担心。”杨诚拍了拍她架着的肩膀，示意跟着他走。
正在接听电话的严总，面对着窗站立着，从背后看，偏瘦身材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50多岁的人。
叶如清挨着杨诚站着，眼角时不时地瞄向声调时有起伏波动的老板。
她不知道，严总电话那端是何许人也？为何时惹得老板提高音量，时而背手大笑？
待严总挂断电话，才发现站得笔直的两人，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原本绷着神经的叶如清不禁放松了下来。
“老杨，咋不让小姑娘坐着等呢？”示意他们落座，严总端起面前的水杯，“叶如清？我没记错吧？调回总部还适应吗？”
严总怎么没有问刚才发生的事情？叶如清眼镜瞥向了左手边的杨诚。
看到杨诚并未看向自己，叶如清心里打着鼓，硬着头皮答道：“回严总，我叫叶如清，还在适应新部门。”突然提高的音量，惹得严总又开怀大笑了起来。
“不用紧张，叫你来呢，就是想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多聊聊，我这都要脱轨了。”看着潘琪端进来了泡好的茶水，严总示意她也坐下来。
“能说说现在工作的感受吗？”严总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眼神从叶如清身上又转向潘琪。
虽然不知道严总问此话何意，叶如清暗暗在心里打起腹稿。
潘琪简短几句话让叶如清暗自咂舌，这是标准答案吧？那我咋回复？
“你呢？”严总看向叶如清。
感觉自己并未准备好的她，也依葫芦画瓢的搬起了前者的话。
“那之前呢？”
没想到严总居然接着问自己。之前？是指调动之前吗？叶如清看着正襟危坐的杨诚总监，猜不透领导这话中意思，如何回答？说好？
叶如清不知道待了多久，只知道出来时，后背已湿了一片，严总问的什么，全然记不得。
拿出静音的手机，看到戚潇和杨诚发来的信息。
“表现不错。”杨诚虽说有帮她做翻译，但仅限特别问题，比如说，戚潇和叶如清的关系相处？
叶如清窜着一手心的汗，点开了戚潇的短信：“我可不是陈姐。”
啊？叶如清这才看清，自己匆忙间把发送给陈姐的信息发给了戚潇。
这，要不要给他解释一下？
“戚总，我发错信息了。您别介意。”
“那说错话呢？”信息很快回复过来。
戚潇好像等着信息似的，莫不是都知道了？他在加盟商那里应该不会登陆公司系统的吧？
叶如清转念一想，知道就知道吧，又不是第一次说他坏话。
“戚总，对不起，我错了。那些话原本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叶如清脑海里立马跳出初次在咖啡厅里被戚潇抓包时的场景，她的后背不禁又冷汗连连。
戚潇看着手机对话框里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嘴角不自觉地牵动了一下，烦闷的心情也似乎透进了一丝的光。
一直忙着处理兰城加盟商事务，不是在出差的路上，就是在觥筹交错的酒桌上，日常的琐碎事务都是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抽出时间，他似乎又回到了一片漆黑的荒原之上。
若不是上次接到叶如清混乱中打来的求救电话，也许他已经忘记心疼是什么感觉？
找寻了半个城的医院，把她拥进怀里的那一刻，才让他有了生气，是啊，心跳的感觉真好。
只是，他懂那份心疼，可怀里的姑娘呢？他都不清楚自己几时动了心，看见她那鹿一般亮亮的眼睛时，心会莫名地漏跳几拍。
他不曾对任何人讲，哪怕一向能分享秘密的杨诚都未告知半分。
因为，他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是自己的下属，过多的关心罢了。
当得知秦总势必调她回总部时，他感觉到心里的某一处有些疼。权衡下同意她调动，在工作交接单上签下自己名字时，他却不得不把萌芽的那份悸动留在了心底。罢了，习惯了黑暗，又何来光明可言呢？
他再次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近一个月连续走访了兰城几个地市的市场情况，也大概摸清了张勇减少订单的原因。原来，兰城还有一个隐藏的供货渠道？
如果是秦副总暗箱操作，为何会选在专柜旁故意让我的人看见？那这个隐藏的供货渠道，和张勇又有什么关联？
戚潇踌躇不定，看来，还需要深挖才能知晓。兰城若是被秦副总看中的一块肥肉，自然不会轻易拱手让人。他向来喜欢放长线，自己若是贸然汇报给严总，会不会正中他的圈套？
没承想，自己还未对秦副总有所动作时，程莎莎倒送给他一个“大礼”。
整篇文章看下来，他嗤之以鼻地回复了程莎莎两个字“无聊”，这是他对待八卦一贯的态度。以他对叶如清的了解来看，不过是被人恶意抹黑了，说到底还是想拉他下水。可是听到语音时，不得不说，他是有所触动的。
叶如清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讨厌他？他屏蔽了程莎莎发来信息的目的，耳朵里只是充斥着叶如清吐槽他的声音。
“真不知道，这个傻姑娘是如何配合你工作的？”程莎莎的语调里满满戏谑。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程莎莎，别一再挑战我的底线，你该知道，我没有那么好脾气。”
找杨诚求证后的结果，他才知道，叶如清这个笨蛋是被人故意设了套。
向来明了总部勾心斗角的小把戏，却也清楚叶如清也不是全然没有应对能力的，怎么就这般被人算计了呢？
找严总澄清？还是静待事态发展？也罢，还是先给严总去个电话说明情况才是好。
从来在严总面前没有紧张过的他，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我猜猜这通电话是要向我汇报什么？”严总调侃着。
“严总，打哑谜不是您的风格吧！不过是关于贴子的事。叶如清她......”。
“叶如清？培训部新来的小姑娘？你原来的下属对吧！我记得还是老杨亲点的人，怎么对你怨言那么大？欺负人家姑娘了？”严总截过话。对于戚潇这个冷冰冰的家伙，他一向颇有耐性，要不是这些年清楚他的秉性，他的那个臭脾气，早不知被收拾多少回了。
这一次，看我不挖出点边角料来？难得八卦一回，严老板岂能错过？
“您这是看我笑话来了？人调走了，嘴长她身上，说什么我能管得了？只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被人故意抹黑的，我岂能坐视不理？”戚潇似有些着急。
“你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主，都不是你的人了，怎么今个还上赶着来撇清？怕误会？还是说你们真有点什么事情？要知道，我一向是很开明的。”
“......”。话筒那端静默了，严总扶着窗棂笑了起来。
“好了，你这家伙。放心吧，她人在这，你别操那份心了。老杨会看着办，交待你的事情现在什么情况？”
戚潇这才敛了一口气，把近一个月来的走访调查情况大致说了说。临挂电话了，却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严总，这姑娘可培养，您......。”
被严总挂断电话，戚潇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没想到，自己真有这么一天，为八卦烦恼？
冷冷地盯着打来的电话，看来，自己也该好好打这场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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