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早从家里出发,上山去接外婆。
锁了门,看见黄泥路上卧着一只大黄狗,慵慵懒懒地瞅我一眼,又趴下睡了。
我抬头望望天空,灰蒙蒙的还没有完全亮堂。昨夜的黑云还未散去,躺在天上不肯动身。有一两只早起的鸟儿从天空滑过,路旁的草飘来清香,泥土的味儿也混入鼻腔。分叉路口蹲着个勤快的民警,看着我路过,笑了一笑。
大路两侧是一幢幢楼房,人都没起身,各处都是寂寂的。瓦檐上的鸽子东张西望,墙上的海报翻起一角,街边堆的水泥砖不声不响,墙缝里的草弯着腰。晨风吹来,凉习习的。
居民区过了,两侧就是田地。有些田荒着,长满了杂草,晨露附在草尖上,一丛丛,一片片,似浮起的白月光。玉米地里仍是安静的,黄花菜地里更是冷清,这几日被采得差不多了,只剩几株吐了黄花的东倒西歪地守在地里。
早起晨练的两个人沿着大路迎面跑来,其一停了几步,嚷着跑不动了,又紧紧地追上了前面的人。直行到了一个岔路口,有两个女人背着背篓在等车,一个站着,一个蹲着。路过她们,我向左转上山。
走上山路便难行了,路窄了,铺满了小石子。
野草里缀着白色的紫色的小花,顺着山路绵延上去。忽然看见一只黑色的大蝴蝶,在草间翩然翻飞。呀,我这才注意到山间悦耳的虫鸣,这儿响起那儿歇,满山满路都热闹起来。
再往前走是几丛矮树,鸟儿歇在上面,欢快地唱着,有些爱嬉闹的便作队飞去高的树上玩耍。
停下来歇个脚,转头向远山那边望去,太阳已探出半张脸。云堆在它的身边,金一层灰一层。光还是柔弱的,压根儿照不到这边来。远山的山腰处仍拢着白雾,像轻纱缠住残落的梦。
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已至半山腰,山下翠绿的好光景尽收眼底。歇够了就继续走,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缓缓行。公鸡喔喔地打鸣,唤醒睡得痴迷的人们。
山腰处的人家起了个早,女人在门槛处梳头,男人在院子里和泥浆。
再上去便迎着片竹林,竹子高大繁茂,林子幽深静谧。在那儿分了三条路,往上是外婆家。我在竹林中走着,觉着格外凉些,忽的瞥见一个大木桩,以为是个人站着,吓了一跳,赶忙加快步伐。
爬上了坡,就看到外婆从院子走下来,我唤了声外婆就跑过去。她笑着应我,给我一袋李子。我们一路吃着李子下山。路过一块地,我问地里种的啥,外婆说那是李子树。这边地里有人在割草,外婆同她招呼着,那边地里又在问这么早去哪儿,外婆乐呵呵地答着。
下了山,我们沿小路走。路两旁的玉米地里可热闹了,被蜜蜂嗡嗡的声音灌满了。过人头的玉米杆子把人遮得严严实实的,还能听到地里人互相拉家常。
再一望天,已经大亮了。太阳离山好远,阳光从山那边漫过来,漫到菜地里。菜叶上的露珠闪着光,像钻石,如星辰。牛儿“哞”地唤一声,又低下头吃草。又转一个弯,听见老妇人在用方言大声叫骂,田里的人仰着脸听着。有人骑车经过,停下来跟外婆寒暄几句。
小路的尽头衔上了水泥路,最先看到一间破落的屋子,门窗都拆了,写着“张宾药店”的牌子横躺在地上。再走几步,右转,就到街上了。
各种店都尽数开张了。我们跺跺脚,拍拍裤子,往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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