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精神自治”

前两天，知乎2024年的年度盘点，我的关键词是“精神自治”。

虽然这几年知乎的发展每况愈下，但不得不说。它的AI通过文字创作对人的定性还是准的，比南周要强不少。对于已经过去的，深秋般的2024，再波澜不惊的人，也无法忽视他的萧索；再两眼不闻窗外事的人．也不能无视他的影响。

在我们这代人有限的生命体验里，特别是对于更年轻的95-00后而言，过去的几年。似乎是个从未面临过的局面。每逢新年，都会有许多人反复地发问或许愿一“这个世界会更好（吗)？”而过去几年的最大意义，是时间稍微动了动手腕，就让我们这些井底之蛙看到了答案一好像并不会。我们清晰地看到，在J、H时代，我们引以为傲的诸多东西。在所谓新常态下提出的考题面前，完全无所适无知。更遗憾的是，面对越发复杂的世界。人心却越来越幼稚。尤其是在互联网平台上，语义模糊的概念、非黑即白的标签、死不悔改的对立，为我们探索这个复杂世界，又平添了许多阻碍。当蓝星上最大的几个国家，其表现也都像极了所谓的草台班子的时候，黑铁时代的来临，似乎已经无可避免。

除去这些宏大的表述。和假装深刻的思考。过去一年，另一种更加具体的真情实感，是想要好好活着。经济下行带来的物质匮乏的空洞，似乎只有免费的精神可以将其修补。

这几年，我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人生。那些之前习以为常的事情．比如聚会、工作、旅行。甚至是呼吸。吃饭．喝水....每一个词语，都不是本来如此。于是我终于发现．活着已经不易，而珍爱生命、好好活着，更是上天的恩赐。

回到开始的那个关键词一精神自治。

老子在道德经里说过“有道无术，尚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敬畏自然，尊重规律，珍爱生命”，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道”，追求这个“道”的过程，就是一个人精神自治的过程。

在这并不算太好的几年里，我总感觉有种巨大的虚无感，正在将自己慢慢包围，却总是自我安慰：或许再过一段日子，就会又逐渐习惯，慢慢麻木.但过程，终归是痛苦的。

这句话无法反驳和安慰一因为这不失为一个事实：我们往往费尽心血拼尽全力，才能最终成为这个社会上一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当认清这一真相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幻想破灭感。毕竟年少时，谁都期待过自己能成为拯救世界的神秘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被“意义”这一词所束缚，并为如何创造和证明而感到痛苦。然而直到几年前的一日，我才恍然大悟一—好好生活，便是最大的意义．除此之外，皆谎言也。

很多宏大概念，其实并不适用于当下的个人。在经济下滑、众生倦怠的环境里，或许休养生息方是生存之道。于是我接受终究平凡的事实，再慢慢接受要用“时间换取金钱”然后再用“金钱换取片刻自由”的循环。

轻松地日子总会过去，但它终究会再次到来。想通了这一点，比起今年“我又一事无成”，可能现在的我会更多地觉得一自己有好好看天空，好好观山海，好好在吃每一口饭，好好在散每一步路。好好在读每一页书，这也是另外一种成就吧。

能以最大的细微的感受力，去用心的感受生活的每一个瞬间，不要失去鲜活，失去希望，失去向着未来与未知的生命力．或许才是我们这群在社会中忙忙碌碌日益麻木的成年人最为重要的人生课题之一。

我记得曾经有位挚友总爱跟我说：先他妈地活着．其它的再想办法。初听时。我总觉是丧气十足的玩笑话。如今想来，或许还是颇有些釜底抽薪向死而生的勇气。这个世界其实并不美好。如若美好，也总转瞬即逝。永恒的或许只是痛苦与虚无，这是真理。但即使到了谷底，即使已是无可奈何的定局，还是要想要活着．因为“只要活着。就会有办法”。生活的真相或许就在于此。当美好的瞬间逝去时．它便成为了永久的回忆，并能在黑暗痛苦的淤泥中开出温柔而灿烂的花。

2024年，距离我出生已经过去了许多许多年。但只有这一年。貌似才开始真正地摒除外界很多的，在过去我认为非常重要的因素，而转为深度的关注自己，审视自己。

总是在心底对自己说：我们必须仰望点什么，必须时常提醒自己，让疲倦的视线从物面上移开，从狭窄而琐碎的生存槽沟里昂起，向上，向着高远，看一看那巍峨与矗立，看一看那自由与辽阔，澄明与纯净。

是啊，生命除了“生理层面”的活着，还有更多的意义和价值，在物质世界的打拼之外还能偶尔和内心进行一次深度交流．而不至把它遗忘在另一个世界。

当真的这样想通后，就会生出一种奇怪的“如释重负感”。

就像曾国藩在日记中写给自己的那段话：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这种精神自治，也更像是一种重生.只有经历了，你才会释然，也会接纳，会理解之前自己不尽理解的一切，最后从容接纳现在的一切，进入“专心致志，宠辱偕忘”的境界。

这种感觉，会令我觉得周遭的事事物物变得更鲜明，更清晰，也变得更慢，是那种流动地、松弛地、有节奏、有力量的慢。

最后，当这种自治达到顶峰，你会发现一个温柔、坚定、专注前行的自己。应该是有能力，而且必须是可以解决。原来所谓存在的很多困难，逐渐克服焦虑，聚焦当下，逐渐把模糊、琐碎、繁杂、负面扭转为清晰、系统、简约、正面。你会和过去和解。原谅自己经历的不完美，学会享受孤独，真正地相信自己，爱自己，给自己的内心自动营造出一片纯净而安宁的天地。

过去几年，外界环境确实不太好，峥嵘如荒野。但荒野对人而言，不仅是一种视觉冲击，重要的在于精神濡染：在神态安详的原始风物前，生命的原初感、清新感、婴儿感骤然苏醒，尘嚣被远远抛开，个体的宁静、精神的独立、灵魂的纯洁与诚实一重新回归人体。只有开始注意到自己对自由的渴望，开始注意到生命中的美好。开始为了梦想重新规划和设计人生，一个全新的、真正属于我的生活才能开始。这就是精神自治的顶峰。很难很难。我也一直在努力。

这个过程中，也许我们会忘掉这种转瞬即逝的充实感，重新抱怨越来越不好的外部环境，和日复一日的正常生活。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开始抱怨。意味着我们一直在把好好活着当作人生的理所当然。

但无论如何，2024有些tough的经历，都将成为我记忆的一部分。在未来某个更好或更坏的日子，我会突然想起它带来的感动或疼痛。而每一次想起，应该也能带来一点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