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以为,大家都不提,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虽然日子越过越没劲,但是随着宝宝一天天地长大,看着无忧无虑的他,我也还是很欣慰。
随着他的长大,胃口也开始大涨,奶吃得越来越多,我再也不需要使用吸奶器,但是我也饿得特别快,一饿起来就特别难受;与此同时,宝宝会到处乱挪了,我特别害怕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从床上翻下来,因此我做完晚饭后,有时候会先请婆婆帮忙看着他,我先吃饭,吃完后再换我婆婆吃。我饿,所以吃得也快,婆婆并不需要等太长时间。
一个星期五的傍晚,老公打电话回来:
“我今晚回来吃饭,但是稍微晚一点,你给我留点饭。”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婆婆,她很高兴,主动就提出来:
“你先吃吧,我等我儿子回来再一起吃。”
我想着,这是人之常情嘛,那我就盛出来自己的一份,先吃,吃过后再给宝宝喂奶。
很快,时针指向了晚上八点,我先生回来了。
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婆婆:
“娘,你吃过饭没?”
我婆婆其实在等候我先生回来的时候已经啃完一个馒头了,但她还是回答:
“没吃。”
然后,没有任何其他解释。
先生听了,勃然大怒,冲进我和宝宝房间,指着我破口大骂:
“你怎么能不让我妈吃饭?”
我愣了,看向门外的婆婆:
“我没有啊!妈,你怎么这么说?”
婆婆似乎很委屈:
“我是没吃饭啊!”
我先生更加抓狂,他不顾孩子还在旁边,使劲拍着门:
“你说,你一天到晚在家都干了些什么?我妈那么辛苦,怎么你连饭都不给她吃一口?”
到底是谁辛苦?我似乎明白了,江湖,原来哪里都有。我以为抛弃工作,回归家庭,就能享受岁月静好。哪知道,人心险恶,避无可避,我彻底崩溃了。
然而我想着身旁还有宝宝,不能影响他,我强忍着胸口疼痛,看着眼前的白墙,一片模糊。终于我想起来,也许可以躲在洗澡间里,哭一哭,就好。
我冲进洗澡间,打开水龙头,在哗啦啦的流水声中哽咽痛哭。
然而胸口还是越来越痛,我的呼吸越来越难。于是我开始以手捶墙。
一拳,一拳,一拳,又一拳。
我的指节越来越红,越来越肿,然而我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我只是后悔,当初为何要远嫁,自己眼瞎,连心都瞎了。
似乎好了一点。但是此时,先生抱着宝宝进来了。他大声责问:
“你在干什么?你把我家的墙锤坏了!”
我看了他一眼,宝宝在他手上啊!我不能让宝宝看见自己的母亲有任何的不堪,于是住了手,扯了扯袖子,抹了一把脸上肆意横流的眼泪,屏牢了,再走过去,向宝宝伸出手,说:
“宝宝乖,妈妈抱哈。”
哪知道我先生把身子一侧,躲开了我的手,大吼一句:
“你走!”
我再次愣在当场,哦,原来,他是想让我滚蛋啊!他还抢走了我的宝宝!
看着我自己拼着命换来的宝宝,看着他那一天比一天灵动的大眼睛,一无所知地忽闪忽闪,我的手突然软了下来,就像被人生生抽掉了脊梁骨一样,再无力气。
我慢慢地踱回房间,瘫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然后,听着他们娘俩快乐地在外头吃着我做的饭,嘻哈之声不绝于耳。
晚上,我估计先生是拿了我早前冷冻在冰箱里的母乳,把宝宝灌得饱饱的,他一夜都没再闹过。
第二天一早,我照样做好全家的早饭,就告诉他们,我出去,买点给宝宝祛除湿疹的中药回来。
在我的眼睛里,他们的身影已经很模糊了。而他们也不知道,我这次出去,其实没打算回来,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你不是要我走吗?那我就走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的。
我想找条小河,深深地躺进去,让它把我送回大海的怀抱,就像那个打了麻药的晚上,轻轻地晃荡着,去寻找那位小时候照顾我的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亲人。
我在马路上晃啊荡啊,风真妙,凉飕飕的。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感觉真好,我似乎能听到,树叶唱起了歌,美极了。
只是,走在半道上,我遇到了一位相熟的阿姨。
确切地说,这位阿姨是我婆婆的好友,只是她们建立友谊的时候我刚好在场。而她们忘记互留电话差点错过的时候,我又带上婆婆去了这位阿姨工作的地方找到了她。那之后,每次路遇,阿姨都会很热情地跟我聊一聊。
这回,阿姨照旧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好长时间都没看见你了,你这是要去哪?”
我呆了呆,还是像刚才一样的说法,说着我要去买点中药。
阿姨很热情,开始问起宝宝的情况来。我有一句没一句地答起来。
慢慢地,阿姨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我已经记不清当时阿姨到底使用了什么魔法让我张了嘴,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我把这三个月来的所有委屈和伤心都吐了出来。
我认真地看着阿姨,在街边哽咽着,泪如雨下。
阿姨认真地对我说:
“阿姨明白你的处境,阿姨当年也是那样过来的。你是个好孩子,阿姨喜欢你,阿姨教教你……”
阿姨从她自己的故事说起,告诉了我下里巴人面对我这种困境的好方法,如果要用阳春白雪的语句,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
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关于她,我不能说太多,因为我对她做了承诺,绝对不能把今天她遇见我这件事情透露给我婆婆。最后她叮嘱我:
“我们是教友,阿姨周末还是要去守礼拜的,你婆婆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就不好见面了。”
我重重地点了头。
“还有啊,阿姨要告诉你,你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妈妈,她离得远,听了会伤心的。你知道阿姨在哪里工作,要是再受委屈,你就来找阿姨说,阿姨帮你。”
我听懂了。
擦干了眼泪,跟阿姨告别——这一次,我拐了个弯,朝着药店的方向走过去,给我宝宝,买了洗澡的中药,回家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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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经历的产后抑郁症(九)脑袋与脖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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