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我和同屋的玲从食堂回办公室的路上,碰到年轻同事兰兰,她甜笑着姐长姐短的跟我们打招呼。戴着口罩,笑是从眼睛和声音那里传出来的。
玲说:“哎呀,这个小姑娘看着是真好,但不是个好孩子。”
“咋了?我跟她不熟,不了解她,只知道她刚生娃不久。”我边上楼梯边说。
玲一时没吱声,进了屋闭上门,她才解释:“五楼的薛姐你知道吧?真老实,经常被欺负,这个兰兰就经常借她钱买东西不还,今天三百明天五百的。”
“不还就要呗,还能供她花钱呀?”我有些不理解。
“估计人家借的时候就没打算还。燕还借她10万呢,要了两次恼了,还经常骂她猪脑子、神经病。”
燕是薛姐的部门领导。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有段时间薛姐跟燕一个桌子吃饭,年底还碰到燕从车里拿了两瓶酒送给薛姐,薛姐推辞了一番提着走了。
我当时挺纳闷,哪有领导给下属送礼的,况且燕出了名的傲气,非大牌不穿,走路目不斜视,谁都不理,好像别人都欠她钱似的,吃饭时总是单人单桌,谁都不挨着。
平时上班,大家都闭着门待在自己的小世界,可食堂不一样,那是个名利场,也是个小社会。不管哪个科室,不管是领导还是下属,谁跟谁走得近,谁跟谁关系不好,连我这愚笨的人,也能看出个大概。
有段时间,薛姐跟领导燕有说有笑的头对头吃饭,可不久后,薛姐开始跟几个年龄大的男同事一个桌。有一次,一个年龄跟薛姐差不多大的同事开她玩笑:“薛,后面这么多空桌你不来,是不是不守着帅哥吃不下饭?”
薛姐回头笑笑,不置可否,下一次依然跟男同事一桌,而且是刚进食堂的第一个桌。可能因为男同事事少吧?我猜想。
其实,我对薛姐是心存愧疚的。前些年我因故有几年没上班,再回到单位时,有些孤单,尤其新调了岗,对同事还不熟悉。吃饭时没有伴,形单影只。之前并不熟悉的薛姐开始走近我,吃饭主动跟我一个桌,有时饭后还跟我去我的办公室唠嗑。
我曾经很高兴有她作伴,可随着了解深入,我开始躲着她。那段时间,她跟我控诉了很多,哪个领导欺负她,谁谁在领导的授意下,拆走了她的电脑,谁谁试图抢她的岗位……
一开始,我忍不住义愤填膺:怎么做人这么不厚道,怎么净欺负老实人,你以后得学着反抗……
后来有人去找她同屋的人玩,她微信直播人家的聊天内容发给我,言语里满是冷嘲热讽。我不胜其烦,找理由结束了聊天。
从食堂回办公室的路上,下班的路上,她只要见到我,就开始耳语,任谁看到,都会明白我俩在说些不可告人的事。
虽然她是弱者,我同情她的遭遇,但背后说小话总是让我有些尴尬,但又不能一点都不回应她。
我怕了,开始躲着她,吃饭尽量晚些去,下班换条道走。她不傻,很快不再跟我控诉她的不幸。我们之间,也慢慢恢复到泛泛之交。
我知道自己有些绝情,可我实在不愿意把自己陷入到那种复杂的同事关系中,我只是听了她的一面之词,事实怎样我无从得知。我宁愿背负薄情寡义的罪名,也不愿再听她那些被欺负的故事。
这几年跟她没有太多交集,没想到,她依然在“被欺负”的路上狂奔,被欺负的内容,由言语的不敬上升到真金白银的掠夺。
我替她悲哀,也有些不解,为啥她没吃一堑长一智呢?为啥大家都拣她一个人欺负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