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农村记忆——烘笼

四川农村记忆——烘笼

        数九寒天，冷得很了。在乡下偶然间见到了我久违的农村家什——烘笼。有些人搞怪点会喊”豁儿钵钵”，其实烘笼才是它标准的四川官方语言。也好像只有四川才有的物件，北方农村有炕，但炕不能带走吧，这个玩意就方便多了，可提着它满村子转悠，方便实用，乃取暖神器。

四川农村记忆——烘笼

      现在还是不容易看到了，小时候家家都有，有的还不止一个。现在电热水袋、电取暖器、空调等快把它取代了，怀旧的我就和农村的老人家一样还是喜欢实用有农村味的烘笼。烘笼，样子像一个花篮。直径20-30厘米，有大有小，高30-40厘米，有高有矮。用竹子蔑条编成，里面箍有一钵，一般都是用坛子盖子或专门烧制的土陶钵。编制的手法各有千秋，有细蔑精致的，有粗糙大方的。细致的主人家会特意弄一个小铲子拨灰用，旧社会大户人家甚至有铜制錾花的小铲子、火筷子，那配置相当高端了。在川版电视剧《抓壮丁》、《王保长》等也有烘笼的片段。90年代前女方陪嫁礼也会准备烘笼，这可是农村的标配，历史悠久，源自何时无从考证。

四川农村记忆——烘笼

        烘笼是要用到柴火的，现在的城市想用不一定用得上。冬天农村都会弄些杂木苞谷芯等硬柴火煮饭烧水。灶堂里就有很多桴碳，用火铲装在烘笼里压紧盖上点热灰即可取暖大半天，装碳也是有讲究的先装细的碳垫底，再装大块的碳，上面盖一层热灰。不能太满，满了容易烧坏蔑条。温度不够了用蔑条或小铲子拨一下碳就行了。老人家说最好的碳是青杠树、皂角树的碳，可以取暖一天。太婆大妈子会把平时的桴碳都存起来，冬天点燃一点，放一小堆，慢慢吹，就有碳火了，非常方便。

四川农村记忆——烘笼

烘笼一般都是老年人或中年妇女用。如果见到一个年轻男人用人家会笑话你，"你烤胩啊，麻雀儿烤糊了。"会给人一种萎靡不振的感觉。所以有句四川话说平时不努力考试就是"你考（烤）烘笼钵钵啊"。老人妇女冬天大多没事闲暇，都会围一条很长的土蓝布围腰，用围腰盖住提着走或坐在椅子上烤脚，老大爷一般喜欢眯着眼养神，婆婆手里会忙活点针线活。小孩子就喜欢围着爷爷奶奶祖祖的烘笼转，总想提走带去玩火，带不走就时不时丢点东西进去烤，红苕、花生、豆子、蒜子什么都丢进去，炸开的豆子滚烫带着灰就迫不及待的丢进嘴里，烫得直叫唤。顽童会有时丢火炮子进去，嘭，一团灰腾起，大人呛得直咳嗽，这时免不了挨一顿打。

四川农村记忆——烘笼

        烘笼除了取暖，还可以烤鞋子、袜子、衣服。儿时农村都穿布鞋，打湿了，烤一烤。烤得最多的应该是尿裤儿，小孩子冬天最爱尿床，物质匮乏的年代不可能备多条棉裤，就得用烘笼烤干继续穿，烤得那棉裤湿气冒起一股尿骚味，那味道记忆犹新。当然也有放床上烤的，一不小心踢倒了，烫得马上爬起来，被子又烧几个孔。这种应该是违规操作了吧，每家几乎都是这样，也没啥笑话的。

四川农村记忆——烘笼

        烘笼已慢慢的远离了我们的生活，能再次看见很不容易，那烤得油亮焦黄的烘笼，灰扑扑的，但它是一种美好不可取代的记忆，是一股浓烈的乡愁，让我们足以铭记那段实在的岁月。

四川农村记忆——烘笼

作者：饶建

2019年1月8日

注：文中图片采风于一碗水，感谢图中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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