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二的上午。
我坐定在椅子垫里,靠着垫背,这样才不至于那么快腰疼。右手把着弧形的鼠标,手指微微的张开,再高高的拱起来,像是被风灌满的帐篷,只是看起来圆满,里面只不过是虚无的空气。我突然很讶异,那么纤细的食指和中指,神经线路竟然发达且灵敏,能精准的落在一左一右的鼠标键上,能分工也能合作。
写下这些文字,觉得有点讨厌。手指一向如此,有什么可惊讶和矫情的?鼠标、靠垫... ...这些字眼使文章看起来有种机械的生硬与冰冷,使人远远联想到轰隆隆响的工厂里,令人头疼的机油气味,地板黑黢黢黏腻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低落的油滴,像有触手一样牢牢抓附在地上,擦也擦不干净。或者擦拭完又再次滴下几滴,循环往复,不如作罢。空气里的机油味交缠在冷重的金属块上,遇上齿轮的刨削,又再次四处蹦开,落成卷曲的金属丝和更细小的粉屑。与油滴一样,再怎么清理,也总会意外的在机器的缝隙里,或者带油渍的手套上发现他们踪迹,好像永远也除不尽打扫不完。
我没有过在工厂从业的经历,只是参观过几次。这一切都是我凭借记忆里残缺的画面,瞎想的而已。我不确定鼠标的生产过程,是否也经历过车间的锻造。可是,鼠标需要模具吧,模具倒是跟机械相关... ...唔,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就不去细细追究了。
我现在想的是,要马上从文章里赶跑这浓重的机油味道,因为我仿佛已经真切的闻到且开始头痛。我并没有想把重点给到“鼠标”,我实则想要探讨我拱起的手背里面,这巨大的空虚感。
我常常描述自己为“行尸走肉”“太看重灵魂而痛苦于感受不到灵魂”。我形容自己的内心有一座孤城,不是青春疼痛,也不是病娇。我在青春年代里,疼痛是杂志小说里所写的:“秘而不宣的暗恋,隐忍无奈的成全,偷偷呵护的温柔,暗中落泪的心痛。最后,这一切都随着时间飘逝了,只把这深情的爱恋捂成内心里唯一的一颗痣。”爱而不得,这才是最令人心疼的故事,好像是每个少女的青春时代都会出现的——史诗级的悲痛美学。青春疼痛,必然是两个人的故事。而孤城,是我一个人的宇宙。
写到这里,文章的基调,文字的色彩全部显露出来了。什么样的心情就会生产什么样的文字。我正在把自己惆杂的青雾色悲伤,纺成一缕缕丝线,码好放在展台上。喜欢的人只说这雨后的山峦色,做成汉服一定很有质感。是叫做青雾色吗?当然不是,是我自己随着感觉叫的。于是我认真的在色卡上蓝色与灰色之间,找外界广为熟知的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怎么形容呢?这种青雾色是渐变的蓝、灰、绿,被很好的调和到一起,好似阴天云烟里,挂霜的浓绿色冷杉。烟雾笼罩在深绿的山脉和灰白的石块上,衬在天空的背景色里,竟然是神奇的蓝灰色。我不懂得色彩的学问,只是想起来,就忍不住蹙起眉头。风景自然是美丽磅礴的,我只是不喜欢这惆杂的感觉。因为太过熟悉而觉得厌恶。
这是我最近不敢写文字的原因,我写不出光明灿烂的赤橙色、娇俏甜蜜的桃色,或者是简单清新的若绿色。“我手写我心”,突然就悟了这句话。我最开心的时候,也只形容自己为明蓝色。这让我开始相信命运的玄学,认为人的性格是有天生底色的。我被无名的空虚和麻木包裹,两点一线的人生单调重复着,怎么不能称为“行尸走肉”?
奇怪的是,我看着展台上青雾色的锦缎,没有羞赧,竟然有一种难得的快乐和满足。顾影自怜,只要它是优美的就好。痴痴的盯一会儿,所有的遐想都跟着锦缎蔓延开来,就忘记了本来要表达的想法... ...
有点抱歉,没有像样的布匹可以卖,今天只做织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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