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过头反而睡不着了。
所有的事情总是一起发生。
前日夜半，母亲打电话说父亲让我们全都回去，大家见一面，不想活了。
偏偏小儿突然发烧，一直呓语睡不安稳。大儿正值期末考试。
八年多来已经数次如此，本以为输完血就好了。偏偏前夜老家下雪粒，路滑没有车肯出行；打120，回复不知什么时候能到。于是给在济南的表弟打电话，又得知前些时派去天津学习，现在封在学校了。
这就是子女不在身边的悲哀。
自疫情以来，与父母再没见过面。总是在想回老家时忽然东一个西一个的出情况，总不能完全清零。
先联系医院，又找人送父母去。昨日见小儿有点精神，赶紧去做核酸，又去单位写报告申请出京。
今日一早上车，在火车上半睡半醒的补了一觉。下车直奔医院，见到父亲才知猜错了。
转移了，疼痛发作时父亲已经不想坚持。
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的结果。父亲自己也说，老家的人查出病来，几天人就不在了，因为不想治，又不愿拖累家人，直接自己想办法了结自己。
我竟不知道现实这样残酷。
父亲已经脱形，不忍细看。只觉茫然，好像在看电影。
快中午时接到小姨电话，说陪外祖父来检查身体完毕，要来看一眼我父亲，但是进不来病房，让我们去病房外见一见。
已经几年不见外祖父母了。赶紧往外跑，却见外祖父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
眼泪猝然落下，几乎说不出话来。
蹲在轮椅前握住姥爷的手，连声叫姥爷。老人却目光茫然的看着我。怹们的记忆中，我永远停留在上学时的年龄。
怹没认出我来。
一连串的打击。
如果不见，大家还是以前的样子。
外祖父母已是九旬。外祖母自七十出头便痴呆了，大小便亦不能自理。近几年外祖父也是如此。
母亲已经七十多，只比外祖父母小十几岁。怎么侍奉得过来？
近二十年，长期请两个保姆照顾老人，加上母亲兄弟姐妹六个轮流照管，外祖父母已算是活得舒适。
除了不认人。
这时候便看出了多子女的好处。
母亲与姨们苦笑：咱们要是这样了，没那么多孩子可以折腾啊！可着一个孩子使唤，不累死他们？
老龄化问题，竟然已在我的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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