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婆家读书的时候,每天都要花半个多小时走路到学校,再走回去。最初是外婆接送我上学放学,大些就独自一人或结伴走,无论晴天雨天雪天,这一路自有它的精彩。记得那是山间茶树花开绚烂的季节,白色的瓣儿,黄色的花蕊,整朵的中间位置存着蜜,路过时甜美的馨香袭入鼻间,惹人惦记。某次和小伙伴放学回家,忘了是谁带头说去吃花蜜,然后我就学着他们找一种蕨类的茎,抽出里面的芯,当做吸管。拿着临时吸管对准花蕊一吸,果真很甜,于是更加兴奋,到处乱窜找花,后面玩了很久很久,茶树树干很脏,灰尘杂物都蹭在衣服上,回去我全身都是黑兮兮的,所幸外公外婆并没有责骂我。
外婆家那边有两棵树使我印象深刻,也不知道是谁的,但一旦到了果子成熟时候便有了和伙伴相约一起玩耍的理由了。一棵是特别高大的板栗树,晚上刮过大风之后,就会有人带着我去板栗树下的灌木丛、草丛里找板栗球或板栗子,其实最多只能收获一捧,代价就是我的小腿被草木刺伤、划破口子以及被蚊子咬,在剥开板栗球取子的时候,还会被自己用石头砸到手或者刺到手出血,然后板栗味道还不是特别好。另外一棵是枣树,我们大中午顶着太阳拿着竹竿去敲,枣儿掉落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去荆棘里寻觅挑拣。说真的枣不甜,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但是大家伙会暗暗比谁找到的大,谁找到的多,在这种氛围下乐在其中,吃得津津有味。
我很喜欢跟着外公外婆去山上,总觉得会有一番奇遇,然而每次都没有,却也不失落,依旧每次都会心怀期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日子重复相似却又时刻变幻,就如茶花惊艳盛开,也会在一场大雨落下后衰败凋零,明年花始终开不回今年的花。
有一年姥姥姥爷在山林的平地上晒谷子,又是茶花开,我躲进茶树中用着老办法吮蜜,听见姥姥姥爷叫我就是故意不答,然后他们就着急了,就告诉外公外婆,这下四个人都急了。后面我自己出来了,有些心虚,怕被骂,其实一个人吃蜜也不好玩,我只是想捉弄一下姥姥姥爷。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给我惩罚,就在那天赶巧我爸来了说要接我回去,随即就离开外婆家转学,这次吃蜜也成了我最后一次。
我自己家这边很多人种果树,别外婆家那边的种类和数量要多,虽然我自己家没有,但是我会去亲戚或者同学家蹭,关系的不错的人也会送些水果来我家,比我在外婆家那边折腾的板栗和枣要好吃得多,可是快乐的感觉消失了。去探访外公外婆的时候,那边的茶树板栗树和枣树依然在,可是我们都不会随口吃,也不会欣喜口袋里的一捧,甚至大人都会劝着说扔了吧。以前玩就能玩得很疯,一下就能熟睡,如果有人问我最想再次经历那个时段,我会说没转学之前,尽管活在回忆里不好,可是感觉自己越活越窝囊,越来越怀疑自己,在不太如意的生活里回忆是逃避,也是慰藉。
小时候的自己奇思妙想很多,只有闹脾气的时候才会想长大,对未来有着无限遐想。生活不知什么时候被按了快进键,小孩变大人,不再穿梭在山里找乐子,不再好动闹腾,按照大致相同的轨迹走出村子,求学工作,在各地为钱忙碌劳累。现如今,大多数人买了车,那条路走的人很少了,杂草已是很高。而我再走却觉得路很长,很是乏味无趣,大抵是少了有意思的人一起做有趣的事。
”小时候我们的城市像郊外,我们的脚步很轻快,那时天空很蓝心很小路很宽”
“长大后我们的存在像尘埃,我们的距离被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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