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闷油瓶不对劲是在他回来后的第二个月。
季节更替,杭州爆发一场病毒性感冒,每天来铺子里的两个伙计无精打采,喷嚏连天。只是没想到向来身体倍儿棒的闷油瓶也会重感冒。我从药店买来一堆感冒药,他倒也是听话,一顿不差的每天都吃。
那天我处理完铺子里的事便去里屋找他聊天,他正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着我的大衣。
我走近,推推他的胳膊,他没有一丝反应,仍是沉睡着。我心里一惊,看到他异常红润的脸色有些恐慌,下意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手背像是碰到了一盆碳火,热的很。
我从柜子里翻出体温表,然后去拉他的衣领,想给他夹到腋下。
原本应该因体温过高而出现在胸膛上的黑色麒麟纹身竟没有一点踪迹,我突然一愣,再次伸出手去摸他的皮肤,没有错,温度还是那么高。
下一刻,我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稳住手臂的颤抖,把体温表放进他的腋下,拉好衣领。
这些年来我早能在遇到任何突发事情时冷静面对,我没有去掐住他的脖子,也没有拿枪指着他的太阳穴,面对等待了十年的这张脸,我什么都做不出来。
我缓缓蹲下身蹲,再次推推他的胳膊,轻声唤道:“小哥,醒醒。”
他在睡梦中皱皱眉,睁开了眼睛。对上那双淡然的眸子,我微微一笑,嘴巴张了好久才找到声音,“你发烧了。”
他愣了一会儿,点点头,正要起身,我按住他的右手臂,说道:“我在给你试体温,先别动。”
他又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起身把退烧药、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待会吃了退烧药。如果觉得累就把铺子关了。”
我转身仓皇而逃,在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在身后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停住脚步,没有回头,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径直走向门外。
天阴了下来,正飘着雨,雨点不大,却如细丝一般纷至沓来,现今秋意正浓。我拢拢外套,撑开伞,走进雨帘中。
我知道,这十年历练出来的敏锐警觉性在他归来那日就已全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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