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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撰组】【片段】记忆断章(非耽美)

【新撰组】【片段】记忆断章(非耽美)

作者: 天琴座阿尔法_求借地球本棚 | 来源:发表于2015-05-22 21:25 被阅读40次

    她还记得,那一天那个名叫土方的男人来的时候,正是每日里阳光最好的午后。

    当时她刚刚忙完房里的活计,看到冲田正披着件外挂坐在庭前擦拭那把雪亮的长刀。虽然刀的锋刃在太阳下一闪一闪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由得开始发慌,但这一点害怕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今天他看起来像是好得多了——冲田的身体就像这天气般的阴晴不定,时好时坏。前些日子不巧逢上连阴天,他的烧就总也退不净;既起不得床,也吃不下东西,脸色和外面的天色一样,灰白灰白的,半点生气也没有。这会能够出来晒晒太阳,就意味着已经不再发烧了吧。况且连刀也能拿得动了,元气确是恢复了不少。

    ……真是个好日子哪。她满心欢喜地想着,站在那边足足愣了好一阵,才醒过来似的跑去端茶水。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在叩自家的院门。

    那时她的脚步一下就僵住了,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直逼头顶。不远处冲田摩挲着刀刃的动作也略略地停滞了一下。好歹鼓起勇气绕到前庭,她感觉浑身颤抖,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随着第二通叩门的声音传来,院落另一端响起了父亲平五郎的声音。

    “阿静,去开门。”

    “父亲!”她惊讶地喊道。怎么可以?万一像那天一样……

    “不要紧的。如果是那些人的话,恐怕早就把门打破硬闯进来了。别怕,去开门吧。”

    这次答话的是冲田。她忐忑不安地望了他一眼,他朝她微微地笑了笑,指指手里的刀,略一点头。

    于是她走过去拉开了门栓,将门打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门外只有一个人,看到他,她稍稍松了口气。不是他们——那次的几个凶神恶煞似的家伙,个个灰头土脸,杀气腾腾,见到人就“刷”地拔出腰里的佩刀。所幸那些人还没有伤他们父女的意思,且没过多久也都被冲田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可这件事还是让她一想到就后怕不已,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那些人——据冲田说之前没有见过他们的脸,看样子多半是附近的一些浪人,不知是受了谁的收买来这里行刺的。而这次的来人显然与之前那一群不是同一路上的。站在门前的男人一身整齐光鲜的打扮,相貌是乡下地方少见的英俊斯文,神情气质却又很是刚硬威武。他肩上斜掮着一只行囊,长刀安安稳稳地悬在腰上。看到她,他似是习惯性地略微皱起眉头,跟着便一言不发地推门迈步走进。经过她的身边时,她看到他剪了短发。

    “啊……您……”

    她还在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径自向里闯,里面却响起了冲田格外欢快的声音。

    “啊,土方先生!我说今天怎么总感觉要有好事情发生似的呢。”

    “哦。”

    男人随口应了一声,径直走向冲田待的屋檐下。她跟在他后面走过去,绕过那些遮挡人视线的花木,刚好看到冲田将手中的刀收回鞘里。这个动作让他身上披的外挂滑落了半幅,然而未等他动手,刚刚放下行囊的来访者就像是不经意似地伸过手去,将那件衣服拉回原来的位置,附带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冲田苍白消瘦的面上,便露出了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   *   *

    手里端着茶盘转过回廊的拐角,她一眼便看到冲田笑着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他明显下陷的两颊仿佛也泛起了几分红润,整齐地束着的头发随着不时的点头而略微摆动。这幅光景在她眼中像是有着某种说不出的意味,总之和从前一样,她看着看着就突然感到有些难为情,匆匆忙忙地把视线转开去,脚下的步伐也不觉有些乱了。越走近去,就越觉得心头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似的,有点莫名其妙的局促不安。

    她的父亲不在那里。从院子的另一侧又传来了隐约的剪枝声音,看样子是回去继续干活了。屋檐下只有土方和冲田两个人,土方正从他打开的行囊里拿出一包什么来递给冲田。她走过去时恰好撞上土方的目光,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慌忙低下头去。男人看人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眼神里夹带着说不出的一股严厉,这与冲田永远都孩子似的单纯温和的样子大不相同,让她觉得又是崇敬又是害怕。放下茶盘,小心谨慎地行了个礼,她便想着要起身回避。这时候冲田说道:“没关系的,阿静,一起坐下来说说话吧。”

    于是她就点点头留下了。不可否认的,心里很是为此而高兴,但脸上却保持住了一派不为所动的矜持,低着头,藏起嘴角的笑纹——不知道为什么,土方的存在让她不由自主地拘谨起来。

    同她刚好相反,冲田看上去像是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放松;眼睛里神采熠熠的,一看便知道是很兴奋。没过多久就因为话说得太快,又开始咳个不停,跟着就被土方皱起眉头来训斥了几句。这样一来更让坐在一旁的她既害怕又委屈,心想这个人大概就是喜欢这样责骂别人吧。然而冲田却似乎完全不在意,就连咳嗽的时候也还是在笑着;他一只手掩着嘴闷闷地抽着气,另一只手朝茶碗伸过去,瘦得筋骨毕露的手腕就这样从宽大的浴衣袖口里探出来,刺得她的眼睛和胸口止不住地一阵阵发酸。实在忍不下心去,她便扭头避开,恰好就瞥见土方也在来回打量着冲田细瘦的手臂和日渐单薄的胸背,那两道英挺的眉毛皱得越发紧了。

    “阿静,怎么了?”

    冲田的声音让她猛地回过神来,省悟到自己刚刚很失礼地看着土方的方向发怔,一时间窘得手足无措。

    “啊……那个,我……对不起!我……”

    冲田咯咯地笑了起来。“没关系的,阿静,不用这么紧张……土方先生虽然看起来有点可怕,实际上是个很和气的人啦。”

    “总司!”土方瞪了他一眼,低头喝自己的茶。冲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知道了,阿静一定是觉得土方先生这样的打扮太奇怪啦。呐?是不是这样?”

    年轻人的眼睛看向她时,她脸上又开始有些发烫。

    “是……是啊。”

    “我就说嘛,”冲田像是小孩子找到了吵架时站在同一边的伙伴似的,说话的口气立刻理直气壮起来。“穿成这样,怎么看都觉得不习惯呢。”

    “我可没这么觉得。”土方说,顺手将梳得整齐的头发向后捋了一捋。回过头去,他的眼光依旧锁在冲田身上,话却是对一旁的她说的。

    “呐,总司这小子,这些日子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啊……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她连忙摇头。但土方像是完全没有理会这个答案,把冲田放在身边的刀拿在手中掂了掂,唇角跟着略略上扬。

    “不用说,一定还是不肯乖乖地躺着休息,动不动就偷偷地跑去练习,对不对?”

    “呃……这个……”

    她想起了几日以前冲田惨白的脸色,顿时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才想开口,冲田却先一步打断了她。

    “诶呀,又来了又来了。我明明都已经好很多了,不用每天都睡在床上。……土方先生的药那么有效。”

    “哦,那是当然了,那可是家传的药方。”

    “不过我记得当年的销路似乎不大好呢。”

    “胡说。那时你还是小鬼一个,知道些什么。”

    “我是听大先生的夫人说的。她说你每天只有两样事情可做,要么跑出去叫卖没有人买的药材,要么躲在房里写不怎么样的俳句。”

    “什么……是真的么?她怎么能这样说!”

    “那,土方先生现在还在写俳句么?啊,那一句怎么说来的?莺声婉转……”

    “莺声婉转间,忘掸……算了算了,你又不懂……真是的,她怎么能这么说呢……”

    两个人的谈话一直在继续着,却已经没有了她所能够介入的机会。事实上她也完全不曾留意之后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她出了神。她想到的是冲田榻边那一堆样子希奇的小瓶子和小纸包,听父亲说过那是学西医的大夫开的外国药方,还说现在不少人都喜欢去看西医了。可是冲田却说:

    “不用吃那些啦。药么,还是汉方最好了。”

    于是,他一直都吃着来的时候所带来的散剂,始终也没有碰过西医所给的那些。

    *   *   *

    也许人在心情好的时候,时间就会过的格外快。感觉上只是一会,原本高高挂在半空里的太阳就快要沉到西边去了。茶也已经喝完了,她想再去倒的时候,土方制止了她。

    “不用了,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那个……请再坐一会,我马上去做晚饭……”她请求道。但男人只是摇了摇头。

    “土方先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冲田问道。

    “去北方。”将长刀插回腰间,土方束好自己的行囊,甩到肩上。“听说有幕府军在那边招兵买马,我想去投靠他们。”说到这里他略一沉吟,然后补充道,“大家一起去,我,局长,永仓还有原田。”

    “哦,是这样。”冲田轻描淡写地答道,低下头,手掌撑着地略略换了个坐姿。土方又一次皱起了眉头。

    “你也是,赶快好起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是!”

    抬起头来时,冲田的脸上还是那一副孩子一样的笑容。土方抿了抿嘴唇——她想也许那勉强算是个笑容吧——跟着拍了拍冲田一边的肩膀。直到冲田向他保证似的点了下头,他才将手掌移开,转身离去。她站在原地,先是有点怔忡看着他黑衣的背影走向院门的方向,接着再转回头看看冲田,发现年轻人也在目不转睛地望着男人的背影。惨白泛青的面庞之上,早不见了半分方才的笑意。

    那道黑色的背影就这样在两人的盯视之下转过了弯,被院子一侧的花木遮挡住,不见了踪影。从始至终,男人的脚步未曾有过半分的迟疑,更不曾有过一次驻足回首。这时她才突然想起了父亲的家教礼仪来,慌忙迈步小跑着去送客人出门。赶到那丛花木那里的时候,土方已经走到了院落门口,正要举手推门。这时他突然停在了那里,向她侧转过身。

    “你是阿静小姐,对吧。”

    “啊……是的……”她慌张地垂下头,不敢去凝视他那仿佛能将人看穿的视线。

    “阿静小姐,”男人说话的口吻全然不带一点温度。她打了个寒颤之后,更加恭顺地弯下头。

    但是下一刻,他却又让她惊讶万分。

    “我们家的总司,就拜托你了。”

    这话听来仍是一派命令的语气,可她却从中察觉出了某种无言的恳求。抬起头来,她终于鼓起勇气和他对视,于是她看到了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来自这个曾经被称为魔鬼的男人的,那份无法诉诸言语的深挚。

    有那么一阵她心里茫乱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沉重的托付。过了许久她的心才终于平定了下来。

    没有再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缓而深地向他低头行礼。

    而后她看到男人的眉头松开了。他回给她一个点头,随即推门走了出去。她走到那扇门前目送着他的影子沿着小路延伸的方向愈渐远去,直到最后消失不见。背过身长舒了一口气,她倚在门上放眼望去,只见血一样的夕阳已经染红了半个天。待到再回到院子里时,她看到冲田背靠着纸门坐在屋檐下,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长刀,修长的十指略微有些发颤。

    那个时候的她,还远未曾懂得离开最后的有如同胞至亲一样的战友独自踏上死路,以及被时代和一个最简单不过的愿望永远抛弃在身后的人们的悲哀。

    一个月以后,冲田总司在千驮谷植木屋病重死去。

    一年之后,土方岁三战死在箱馆弁天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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