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爸爸迟早会用这些钱为世界末日做准备,我想像屋顶上的太阳能电池板,像一副扑克牌,一字排开,“我们需要自给自足,”我想象爸爸拖着电池板穿过巨大的房子时,会这样说。在接下来的一年里,爸爸会花费数十万美元购买设备,从山上寻找水源,他不想依赖政府,他知道巴克峰一定有水源,只要他能找到,山脚下会出现足球场那么大的裂缝,在曾经是森林的地方,留下一片荒芜,到处是断裂的树根和倒下的树木。当他爬进一台履带式机器,撕碎一片绸子般的麦田时,可能嘴里还高喊着:“得自力更生啊!”
城里外婆在母亲节那天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科罗拉多州调研,我立刻动身前往爱达荷州,但在路上我才意识到,自己无处可住。就在那时,我想起了安琪姨妈,想起我父亲告诉所有愿意倾听他的人,说她把他的名字列入了恐怖分子观察名单,母亲已弃他而去。但愿我可以把他找回来。
安琪住在我外公的隔壁,所以我又一次将车停在白色间栅栏旁,我敲了敲门,安琪像外公一样礼貌地招呼我。过去五年,显然她从我父母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我的传言。
“我跟你做笔交易,”我说,“如果你把爸爸说的关于我的一切都忘掉,我就把他说的关于你的一切都忘掉。”她笑了,闭上眼睛,头向后仰的样子,几乎让我心碎:她长的太像我母亲了。
我一直住在安琪那里,直到葬礼。
在葬礼的前几天里,母亲的兄弟姐妹们陆续回到他们儿时的家,他们是我的姨妈和舅舅,但其中一些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舅舅达里尔——我几乎不认识他——提议兄弟姐妹们到熔岩温泉一家广受好评的餐厅,共度一个下午,我母亲拒绝参与,父亲不来,她是不会来的,而父亲不想再与安琪有任何瓜葛。
那是五月,一个晴朗的下午,我们挤进一辆大货车出发了,开始了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不安地意识到,我已经取代了母亲的位置,与她的父亲和兄弟姐妹一起外出,追忆她的母亲。我并不太了解的外婆,很快我意识到,我的不了解对她的孩子们来说倒是件好事,他们充满了对她的回忆,喜欢回答有关她的问题。随着每个故事的讲述,外婆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但他们的共同回忆塑造出来的这个女人与我记忆中的全然不同。就在那时,我意识到,我过去对她的评判是多么残酷,对她的看法是多么扭曲。因为我曾经一直透过父亲苛刻的有色眼镜来看她。
开车回去的路上,黛比姨妈邀请我去犹他州做客。达里尔舅舅也附和她。“希望你来亚利桑那州。”他说,一天之内我已经重获了一个家庭——不是我的,是他的。
葬礼在第二天举行,我站在角落里,看着我的兄弟姐妹们陆续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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