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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牛出没

——2011年

我梦到崇山峻岭间野牛出没，彪悍而凶猛。我一路狂奔，东躲西藏。经过山壁洞窟，但见野牛屹立不动，佛像一般。静非处子，无从亲近。动非脱兔，不是眨眼不见踪影，而是来不及抬头就会迫在眉睫，令人心惊肉跳……梦醒后，开始联想，开始附会，有了事做。

不日在电视上看到涉及野牛的娱乐节目。各国队员轮番入场，摆脱野牛追逐，完成指定的穿越攀爬项目。还有野牛被各个团队诱导着一次又一次钻呼拉圈的比赛。白烟一起，野牛登台，它奔突跳跃，矫健夺目。只是体格略显修长，比起我梦中的牛简直有几分婀娜之态，秀出来的牛，缺少野味啊。不过好歹还叫野牛，就算是梦的一个延续，一个呼应吧。

做梦是有预见性的。佛说，人的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存在，所谓的时间观、空间观是人的错觉。如此说来梦到什么已经不足为怪。野牛只存在于我的想像中，存在于间接的视觉中，它也仅仅可能生动在某个沉昏的梦境里。

看中央五台的这个娱乐节目，发现野牛的一个有趣特征：它追得紧，也弃得快。猛扑过来，状如夺命，一掉头又顾自闲庭信步而去，丢下失魂落魄的戏牛人。就算是把人顶翻在地了，它也不去赶尽杀绝，很绅士。比起斗牛场上所表现的愤怒和凶残，来得温婉平和一些。你不伤牛，牛绝不伤你。

被游戏赛场的野牛常常发呆，悄然远望，目光越过场内上窜下跳的运动员，越过人们精心构筑的铁栅栏，越过场外大呼小叫的众看客……它似乎拣起了自己的千古心事，怀念曾经血脉澎湃的峥嵘岁月。那种快意酣畅远非在这个巴掌大的沙场内同渺小人类反复纠缠所能成就，它只可能在驰骋原野、啸傲江湖时获得新生。我们应当钟爱而非轻慢的野牛有没有喟然长叹呢？会不会把栏杆拍遍呢？

深陷牢笼的野牛不得不离开心爱的大自然，离开那个气势磅礴的野牛群。失去家园和同伴的野牛空余对高天流云下辽阔山川的一往情深，午夜梦回泪长流了。（20110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