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 在深夜 逝去的女人(一)
“我是无数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的我。 ”
“一开始哪想到之后,如果能想到之后,那便不想开始了。”
“她分明是想诱惑我,没想到我当了真。不仅当了真,还胆大的去偶遇自己的情敌。”
“我好像这一辈子都在学别人做人,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你看,我现在连说话语气都像她了…”
“这个人,确实值得她的爱…”
————浣辰·日记
我叫浣辰,我曾经很爱孟雪,而现在我却爱上了她爱的人。
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孟雪,是在胡同的咖啡馆里。我那时靠着写稿,认识了签约杂志同一栏目下的作者木子。初来北京时她约我在胡同咖啡馆见面,说要介绍一位喜欢写都市故事的生意人给我认识,孟雪就是那名喜欢写作的生意人。
我把那次见面当成北京生活的开始,颇为隆重的穿了最贵的蓝色裙子和高跟鞋,想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顺着导航走进胡同深处才看到一间颇有情调的咖啡馆,一名身着黑色短裙的短发女人站在门口抽烟,她的眼神飘在对面的破旧平房上,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她把玩打火机的手指纤细修长,还涂着深红的指甲油。我低头拉了下自己的裙子,又理了理头发。
短发女人就是孟雪,殊不知在我收回停留她身上的目光时,她却将目光扫向了推门的我。后来,孟雪说:“我第一次见你时,心想这是哪里的小妹妹,还穿这么过时的裙子。”
三人的会面慢慢变成被孟雪引导的对话,我初来北京的紧张也在她几句玩笑下消失殆尽。无论多么稚嫩的问题,她总会耐心回答。无论多无趣的冷笑话,她都能笑着接来又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我听不懂回不上时,她会第一个察言观色并默默帮我解围。但当我提及家乡一些有趣的事物,她眼神里的光又带着些许孩子气,仿佛褪去了成熟的伪装。
孟雪的笑很温暖,但她的眼神却好似亚当的苹果,无意中扫来便让人心脏一悸。那时,我只当是初来乍到的自己面对成熟圆滑女性时产生了向往和自卑,全然不知即将走向了怎样的深渊。
我们在席间互留了联系方式,偶尔会发发微信闲聊两句,但未感到有多亲近。萌生感情是在来北京的第三个月,我被房东以卖房为理由要求搬出现租住的房子,撰写的长篇小说在网上也没有获得期待的关注。
和木子抱怨,她暗示我找孟雪帮忙。其实,我也在等,等一个劝说让自己张口。
我给孟雪发了条微信:“这是我在写的小说,听木子说你前几日问起了。最近还好吗?有时间可以一起吃饭呀。”
过了半个小时,孟雪回复:“我已经问木子要了链接在看。另外,我新买的房子装好了,我不住那边。租给你,帮我添点人气吧,不要拒绝哦!”
她知道的,我不会拒绝。
搬进她家里的第一天晚上,她来庆祝我的乔迁之喜,严肃的教育了我半天如何在北京租房。我不停的点头,知道她想减缓我的谢意,只是那些谢意都徐徐流入了心底化成了更深的东西。
很多时候,我在她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自从孟雪成为我的房东后,我们的交往越发多了起来。她好像很少有烦心事,任何事情总能被她在几个电话里解决。连自己都未察觉,我越来越将自己的处事方式向她靠近,也越来越依赖她。然而这种依赖也伴随着不停的忧伤,她身边总是不间断的有莫名其妙、来去匆匆的女性朋友。她从一开始的八面玲珑、心思细敏到后来的从不避讳、毫不伪装,让我感到信任却也感到失落。
我一直在找机会表明内心,但她好似明了我所想一般。每次聊天总能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或者笑哈哈的打岔了去。
“人都是狠心的,撩拨不需要代价,但是稳定长久的恋情需要代价和付出。我知道她在退却,或者她真的不忍心?”
————浣辰·日记
相熟一年时,在一场聚会上我们都喝多了酒,我送她回家。走到她家楼下时,她的右臂搭在我的肩膀上,右手探过来捏住我微红的脸说:“浣辰,你怎么还喝酒上脸呢?真小妹妹。”
我反问:“你还喝酒骚扰我呢,你可别把我当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
孟雪笑了笑:“不当不当,你是我妹妹,又不像那些孤单就知道玩的女人们。”
我心里涌出一股失望,想起孟雪曾提及她结过婚,酒精上头的我试探着:“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女人,说不定我因为你找到了真实的自己。而且我若是要喜欢女人,定会光明正大的喜欢,肯定不会找个同类男人结婚掩饰。”
她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浣辰,你可别被我带坏了。好好享受生活,未来找个老公结婚生孩子吧。”
我盯着她看,久久的不言语,深夜的风刺骨的凉。
半晌,她叹了口气:“浣辰,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男还是女。我一直是想嫁给我丈夫的,但他不喜欢女人,而他的道德准则也不会允许自己去娶一个异性恋的女人。”
我听出她言语里的意味,仿佛晴天霹雳。
面对欲言又止的我,她又说了一遍:“浣辰,我把你当妹妹,我不想害你。你也能看出来,我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对我认真,所以我也不欠她们什么。”
我抬头看了看她家中漆黑的窗户。我又何尝不知道你的不认真呢,可是你唯一的认真难道值得吗?
似是察觉我的目光,孟雪摆了摆手:“被凉风一吹啊便酒醒了,我自己上去吧。”
那次饭后,我们很久没有见面。后来听闻孟雪的父亲得知她在外行事不正,便要求自己女儿和女婿回家居住两个月。我想起自己曾听她抱怨过同父异母的弟弟盯着家中财产,令她很不愉快只得屡次找丈夫帮忙。然而说到那句“只能找我老公来帮忙呀,不过他也不会拒绝,就会随我过几天恩爱日子”时,分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我常常想:如果她快乐,那也挺好的。只是,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值得孟雪如此的付出呢。想着想着,便发觉自己更难忘掉。
“我真的爱她,得不到时,心里更痒,有毒蛇爬过一样。我恨她,恨她的魅力、恨她的轻浮、恨她的满不在乎、恨她的自以为是、恨她所谓对我们都好的处理方式。我只想堕入深渊,和她在一起,她怎么不懂呢,怎么能连让我入局都不让。”
“可是她怎么就那么死了呢!她怎么可以,她那么了不起…”
————浣辰·日记
撞死孟雪的司机是疲劳驾驶,司机家中有重病的妻子,因此尽可能多的接活,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车祸后,司机年迈的父母和小学的孩子几番求情,跪在孟雪的葬礼上认错。但翻来覆去无非也在表达一个意思:他们赔不起钱。
我恨司机,非常恨,恨之入骨。我丝毫不同情他父母和孩子的眼泪,任何没有经历所爱之人逝去的人,都没有理由让我们付出原谅。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能允许对无辜的人施害。即便是生活已经待你不公,即便是你本性不坏,即便是你上有老下有小。难道就可以让别人,为你决定疲劳驾驶时的那一丝侥幸付出生命代价吗?
“在酒吧第一眼看到他,我便认出来了。那张在孟雪手机里看到的脸,其实早已被我印在内心深处。”
————浣辰·日记
接近孟雪的丈夫只是偶然,但那时我心里是带着一丝侥幸和好奇的。只是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可能这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只是不知道结局将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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