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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其实是想过让她爸妈离婚的，她真的觉得她爸配不上她妈。妈妈比她爸小了七岁，温柔又漂亮，而她爸确是一个软弱的男人，一个从来只会骂老婆的男人，尤其是在外人面前骂老婆骂的更厉害来彰显他在家中地位。

自从昨晚听到那些话后，林林就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为了还维持家中和平的假象，每个人都装作没事的样子。甚至在吃饭时，她爸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大骂起来。

“几个意思啊，家里那么多闲钱买盐啊，放那么多盐，你是想早点害死我，你来找别人啊！”

林林和她妈两人只是低头吃饭，充耳不闻。

“作呕，假东西。”

林林知道她爸所指，依旧是听着，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爸的声音飘在空气中，林林她爸似乎觉得还不够，于是骂的更难听了。林林有些恼火。

“你到底想骂到什么时候啊，饭也不能好好吃，只看见你唾沫星子飞来飞去。”林林也是怕她爸的，只敢嘀咕。

“还吃什么饭，家都散了，吃散伙饭！你没听见我昨晚骂你妈吗？”

林林很想说听见了，骂的那么大的声音怎么可能听不见，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吵醒啊。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如果她说听见，按她爸的性格来说估计是要骂的更久了，她不想让她妈妈一直这样听她爸骂一个下午。

“睡着了能听见什么……”林林一直夹菜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妈做这见不得人的事啊，学小姑娘谈恋爱……”紧接着她爸说着说着又是大骂，林林把她爸说的话当做一些扎人的沙子，好在她坐在风扇旁边，风扇轻而易举的就将这些恼人的沙子吹走了，而妈妈坐在另一角，感觉到林林的目光，便对林林无奈的笑了笑，平日里眼睛的神采都不见了，只看到了一汪浅浅的小潭。

“我今天下午去拉头发，妈妈陪我去。”林林用自己攒的钱去拉直那头自然卷，大声的说，让她爸明白不用他出钱。

“你去就是的了，烦死了，要你妈陪你去，正好不要看见她。”她爸因为林林突然的打断，更加恼怒，于是丢下碗筷，便准备骑摩托出去。巨大的引擎声在房子内回响，林林只觉得耳朵要炸了。终于声音渐行渐远了，林林松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便继续将饭塞进嘴巴里。而妈妈，则是放下碗筷拿起桌上的手机说去上厕所，平时妈妈上厕所都不会带手机的……想到这里，林林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鼻子酸酸的，于是把饭扒进嘴里扒的更凶了，咽下去，都要咽下去，不能哭啊。

林林终于将情绪咽了下去，也将所有的疑问和怒气都咽了下去，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想知道她妈妈是不是真的找了其他人，但是她不能当面问，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出口，这是她妈妈……

林林决定从拉头发这里作为一个突破口，自己慢慢找寻答案，等到自己已经了解到一定程度，再去问她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对，应该是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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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妈，你好了吗，准备走吧。”林林在屋外催促到，林林妈是小镇上为数不多出门要整理一番妆容的人，在她妈妈的影响下，开始有很多人效仿，总之小镇上出现了许多打扮还挺好看的阿姨们，林林觉得挺开心的，这说明她家或多或少的有着些影响力，满足了她那个年龄小小的虚荣心。

一路上林林努力跟她妈妈聊天，可是她妈妈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兴趣搭理她，林林也觉得隐约有着尴尬，便开始在手机上胡乱的点，希望快点到理发店。

当林林坐上理发店的椅子上舒了口气，她妈妈看起来似乎放松了些，这家理发店的老板娘跟她妈妈关系还不错，林林妈经常来这里做头发，一来二去的就熟了，算是熟客吧。林林茫然的看着镜子里的妈妈，她在跟那个阿姨说着话，声音低低的。盘算着回去的时候怎样缓和家中的气氛，嘶，烫头发的夹板有点夹到她的头皮了，阿姨的老公手法真是差劲。

头发上了药水后，阿姨老公就走了，过了会她妈妈跟着阿姨进了隔间冲洗头发，顿时这间不大的房子就剩了她一个，安静极了。林林坐的有些屁股痛，便挪了挪，隐约听见水声，还有那熟悉的啜泣声，接着是阿姨的声音。

“不要哭，没什么大事，翻手机的确是很讨厌。我老公有时候也翻我手机，烦得很，不让他看还要发脾气，这些男的真是只会窝里横。”

哗啦啦的流水声，林林只能听到断断续续她妈妈的声音。

“他骂我……总是什么场合都不分……没有面子……”

过了会，林林妈跟着阿姨走出来，脸上又恢复了一副淡漠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妈你哭啥？”林林问，不敢转过头看她妈妈，害怕让她妈妈看穿其实他都知道了，她知道她妈妈刚刚只是需要找个人倾诉，也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之前有过好几次拿她妈妈的手机都是在聊天界面，看见她妈妈叫一个人老婆，她那时候还以为她妈妈和她一样，与玩的好的一起叫对方老婆。昨晚听了她爸那些话瞬间就明白了。林林的老师在因为早恋的种子叫过林林妈，说林林其实是一个很早熟的孩子。

回去的路上，林林把自己的难过藏的好好的，一直甩着在腰间的长发，不停的问她妈妈好不好看。林林妈似乎开心了些，一直说像绸缎一样，像个大姑娘。在吃晚饭的时候，林林爸依旧是摆出一副生气的脸，依旧骂着。林林妈一直默不作声，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便问了一句话，让她爸爸瞬间不做声了。

“快开学了，你把女儿的学费准备好了吗”，林林妈问，见她爸不做声接着说道，“我在厂里的工资在中元祭祖的时候用的差不多了，工厂那边因为污染物的原因要关了，我准备另外找工作了……”还没说完，便被林林爸粗暴的打断了。

“等到开学的时候再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现在不准备好，到时候别人小孩都上学了，你……”林林妈看了一眼林林爸，不在说话了，默默的收拾碗筷，在林林妈进入厨房不久后，林林也跟进去了，每次谈到钱她爸就是这样。

“妈……你别理他那么多……真是，每次谈到钱就是这样。”林林看着她妈妈的手娴熟的洗澡，盯了这双手好久。这双手抱过她，给她穿过衣服，梳过头发，她还用这双手喂过鸡和猪，林林突然想起一年前的某天她妈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妈妈的长沙念过书的同学，妈妈很高兴，可是挂了电话，却愁眉苦脸的跟她说觉得自己好失败，同学聚会不敢去了，上次在跟她们唱歌，每一个同学似乎都过得很好，只有她，过得这么糟糕，还在同学们面前出丑，从来没有吃过山竹，那次直接拿起放嘴里啃，惹得大家笑得停不下来。她妈妈是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可是她的手却是很多茧，喂鸡和猪留下的印记，而时候她的爸爸呢，似乎天天骑着摩托在外面玩，从来都没有帮过妈妈做事，还要忍受这一天天的骂声……林林有些鼻酸，以她妈妈的样子本可以找到更好的，为什么……林林忍着鼻酸，跑上楼，拿上睡衣跑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无声的哭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不停拍打着瓷砖，林林也想化作一滩水流走……

第二天中午林林妈做饭的时候，又问林林爸学费的事，林林爸一副很无赖的样子将脚放在桌上，背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学费我没有，你肯定有办法咯，你不是朋友那么多。”林林听到开心消消乐传来了一声“unbelievable”。“实在没有的话，就不要读书啦，反正你女儿念书什么也不会，饭桶一个，砸钱干嘛？”

林林妈用力的甩上了厨房的门，林林听着房间里的回声，又看了看她爸爸，他还是在玩着游戏，似乎还很得意因为那些话刺激了林林妈。真是个无赖，林林心想。

林林想哭便走进厨房，林林妈在切着辣椒，听到林林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林林想喊她妈妈，可是一张口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了。林林妈赶紧放下刀，搂着林林，悄悄对林林说“不要着急，妈妈早就帮你把学费准备好了，只是想用这个让你爸爸有动力去找活干，天天在家里吃现成的。你不要哭啦，学费我已经找人借好了，到时候开学好好上学，不要想那么多，你只管念书，不用担心钱，我一个朋友叫我去他店里帮忙，给我开工资在市里，我到时候看看。”林林妈轻轻拍着林林的背，林林在妈妈的怀里，心里满是愧疚，自己让妈妈操这么多心。妈妈这些年到底是怎样挨过了这些年跟这个无赖这一块，林林妈却说是因为林林给了她生活的动力。

林林在妈妈怀里哭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