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13 怪小孩

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小孩？

聪明（只要指学习）勤奋积极乐于助人……

孩子们会总结成：听话的！

乖小孩。

那么恭喜各位家长，一般情况下，你们将迎来自己孩子有始以来最不乖甚至最不可理喻的阶段。

当然这罪我都受好几年了。

现在是孩子最“老实”的时候，放眼望去，乖小孩一堆。

然而，总有几个怪小孩。

整队去朗诵比赛的路上，夏睿涵委屈的不行：“老师张光明骂我！”“骂人凶手”在黑暗中怒吼着什么，衣服都扯开了。走到艺术会堂门口，小姑娘终于忍受不住了：“老师，他骂我是人—妖！”本来想绷起脸训人，到底还是没忍住笑了。

回来以后，夏睿涵还是挺难过：“老师他骂我是人妖，说我像男孩子！”胡可欣也补充：“老师，张光明也骂我像男孩子。”

两个女生没准在“维护正义”时惹得张光明小朋友不高兴了，所以出语攻击。

可是你们知道嘛，攻击的词汇本身其实是都是褒义。

那年旅行，在高塔上偶然一瞥，便发现着红黄蓝传统服饰的变性人。离得那么远，都能看到那高挑婀娜的身姿。想象之前合影过的人描述她们令人心醉的美貌，顿时觉得夕阳斜斜，香风细细。

毕竟，“妖”这个字在汉语里本来就是形容女子美态。只不过后人嫌不合温柔敦厚的规矩，渐渐生出了贬义。因为“怪”，所以妖。

像男孩子怎么不好呢？女孩子一定要是一个模子嘛？爽朗自信的夏睿涵和积极热情的胡可欣，一笑，脸上都是阳光灿烂。反倒是不小心“被夸人”的张光明一脸不好意思。

11班教室静悄悄的，我在读作文。

“火车进站了。在车门外，他叮嘱我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饭要吃好，觉要睡好，天天在班里上课时要注意听讲。我点了点头。

……

刚上车，发现身后车门“咔嚓”一下关了，我急忙奔向窗口，望着笑靥如花的他，感觉我们之间被一堵无形的墙阻隔着。

我能看到他哭了，并且笑着。

他在微微颤抖。”

作文没有什么文采，孩子们却听的很安静。直到最后知道作者是牛盾，大家不约而同的“欧——”有惊讶，也有欣赏。

感情如此细腻，竟然出自一个男孩之手。而且，是他。

孩子妈妈说，孩子原来调皮，上课喜欢和别的男生砸纸条。

可是这个男孩留给我的印象是沉默的。偶尔抬头，给我一个白多于黑的眼神，写满疏离。我一直感觉，他是不是有点自卑。也听别的老师说，这孩子比较有个性，不是说怎样就怎样的。

可就是他，用一篇作文打动了大家。

其实改这次作文大多数时候我在叹气。相当一部分作文的内容是，拾到钱经历挣扎送到警察局，公交上目睹老弱病残被让座，买菜/小吃的老板或者路遇的乞丐让我领悟了一个人生的哲理，或者考试失利后妈妈给我端了一杯牛奶用文绉绉的语言教育我重获信心，以及被老师送了一包药或者一把伞就热情讴歌这个职业的无私与伟大。

叙述具体，一波三折，主旨鲜明。

就是，少了一点真实感。

艺术高于生活，可是善和美，都要建立在真的基础上。

孩子说，老师，这个事是真的啊！

可是少了真实的细节，合情理的心理活动，只剩下高大上的哲理感悟，就显得没那么真。

越是懂事的乖孩子，越容易写出这样的作文。即使在作文里，也要听话。然而他们内心真实的感受，容易被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所忽略。久而久之，他们也许不再愿意用心打量这个世界，写进作文。写作文只有一个目的，花团锦簇拿高分。

可偏偏那个有点轴的，不那么听话的孩子，却用朴实细腻的文字打动了人。

八班也有一个女生，坐着和牛盾一样的位置，所以我很难忽略她。

晚了几天加入班级，不像班级其他女生的热情积极，她干什么都好像冷冷的。

小组讨论的时候她一个人坐着，我笑着让她加入讨论，她搬一下椅子坐在旁边，继续沉默。下一次还是这样。

发作业的时候不说话，好久之后才发现自己少了一张。不止一次，课代表很无奈。

是不是“看这个班这么团结，有爱。可我担心自己作为后来加入的，会不会被看扁。所以，别人不找我，我不找别人。”（纯属猜测）

我笑着跟她说，你要积极参加呀。她不说话。

那天，我看见，她主动去在班级做事。

虽然冷冷的她也好看，但是笑起来才是真的美。

给孩子过生日其实对我而言，最有意思的环节，是室友祝福。通过孩子的眼，我能看到乖乖女学霸寝室的疯闹，小淘气刺头温柔的体贴，以及孩子眼中不一样的老师。

20181013 怪小孩 20181013 怪小孩

其实没有怪小孩，也没有乖小孩。

每一个孩子都是独特的，又都是类似的。

他们渴望真实的自己被看见，被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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