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住在大郊区,广佛交界。
我还记得小学时那个老师在讲台上靠窗边讲着他小时候能在河涌摸到鱼虾,那时水真清呀。他微微扬起脸,一脸中年男人温和的脸,语气能让人感动。窗外有阳光树影照着。
那时我来广州第二年吧。已经会听广州话了。
学校操场上有田径队在训练。我们班有个很高很漂亮的女生在短跑,皮肤白净,脸上都是汗,她两边的鬓发卷卷的自然卷,粘着汗水。我要写进我的小说里。女主又增加了一个识别度。她对入选田径队早晚训练很痛苦。但是我觉得她是假装的。反正我很羡慕她。可是老师不会叫我去。我太矮了。
我课间都懒得动。自卑得要死。我看着窗外树影下嘻嘻闹闹的同学。我是个外来的。我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的同学,一切。那时真是很郁闷呀。过年也没有回去。因为父亲怕人追债。偶尔有同学到座位上拉我到外面踢毽子。我装作勉为其难地出去玩一下。我从那时就学会假装的吧。
心累。
我每天到树林去。那里是宁静的。下楼时如果看到蓝天。我会条件反射般在心里欢欣雀跃——啊,那就是家乡的蓝天啊。就是这样一层蓝一层白一层蓝一层白。再看蓝白不规整了,松散了。我看着看着。那蓝天那像童话里的云朵。
还有飞鸟飞过。还有天边的树影。在哪里都一样的呀。
我跑着下了那段山坡。
我想到我喜欢的作家史铁生先生摇着轮椅每天到地坛那里去。
有树的地方太棒了。还有鸟呀。还有蛐唱虫鸣呀。
老家那时虽然没有荔枝树。后来在远处山上种得满山满坡。家门口只有一棵龙眼树。还有几棵榄麻树,几丛竹子。
我等电梯时就做预备运动。在田径队看到他们做的那样。到树林里跑步前还要做几分钟。身体慢慢苏醒了。
总是那个地方。在亭子那条路上。我眼前的风景就是一丛树底,靠近一丛竹子那里。我天天看着,怎么也看不腻。绿树,枯叶,还有枯叶粘在树下。我想,家乡的树下是一样的。哪里的树下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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