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养金鱼

大概七十年代的时候，城里很多人家里都养了金鱼。那时候好的金鱼很贵的，我就看到有人用一辆自行车换了一对金鱼的。

贵的金鱼我们是养不起的，像那种“狮头”、“墨龙”、“水泡眼”和“珍珠”在当时都是很名贵的，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来买，只能养那些很便宜的品种。

大概那时候都有那种心理，看到别人家养了几条金鱼，而自己家里没有，就会感觉缺了点什么。

所以总会想方设法去弄几条回来，满足一下自己那点虚荣心。那拍就是再不好的金鱼，什么单尾的，夹尾的都行，只要是金鱼。

手里有个几毛钱的，会跑到距离市中心不远的喷水池附近去，那里有一个叫做“金沙坡”黑市。经常都会有人在那里卖金鱼，有大有小。还有卖金鱼吃的沙虫。

那时候国家是不允许做黑市生意的，所以“市管会”（工商局的前身）的人，总是会去黑市上没收那些非法交易的物品。经常都会看到有人卖的金鱼或者别的被砸到地上，也会有人趁机哄抢被砸的金鱼什么的。

有时候手里有了点零花钱，舍不得用，就会跑到“金沙坡”去看金鱼，去的时候手里头还会拿上一个玻璃瓶子。看到有合适的金鱼，就会买上几条回来。

大的金鱼我们是不敢问津的，看看还可以，太贵了，只有很小的那种才敢去问价钱。大概就是有两三厘米那么长的，还不敢是那些名贵品质，一般的就很满足了。

好像那时候的水质没有受到过污染，再说一般养金鱼都是去水井里面挑井水回来，都不用自来水的。卖金鱼的人也用盆子装了井水，在往里面放金鱼，那样金鱼就不容易死掉。

买回来的小金鱼，我们一到家都会马上用一个比较大的容器把金鱼放进去。在当金鱼之前，还得先跑到水井边去挑上一挑新鲜的井水回来。把装金鱼的容器洗干净，才敢把买回来的小金鱼放进去。

我们一般都是用那种陶制的“缸钵”来装金鱼，很多人家里都用缸钵来做甜酒之类的食品。如果有多余的，那就最好了，就可以用来养金鱼了。

如果哪家有那种用厚玻璃做成的金鱼缸，那简直就是一件很奢侈的物件了，那可以在玩伴面前炫耀好一阵呢。

大人虽然不反对我们养金鱼，但是也绝不会赞成的，毕竟那还是要花钱的。能节省当然就是最好的，虽然花钱也不是很多，但是少一点是一点。

金鱼买回来了，大人能够默许我们养上几条金鱼，也就很不错了。绝不会出钱帮我们去买鱼食的，那玩意还得靠我们自己去找。

看到别人都是跑到河对岸的观风台那边去打沙虫，我们也学着用一些东西来做打沙虫的工具。就是想多打些沙虫回来喂养那些金鱼。

最难找的就是女生用的丝袜了，因为那时候很少有女生穿丝袜的。没办法只好用别的代替了，比如男生穿的丝袜子。那个比女生的丝袜要厚很多，但是很结实，一般都要穿好几年的。

在丝袜的上面，再缝上一截面部或者纱布，把纱布套在一个粗铁丝圈上，再把铁丝插进竹竿做成的长长的握把上，就可以拿到大水池里去打捞沙虫了。

那时候每天都有很多人起得很早，到观风台下面的一个湖里去打捞沙虫。一两个小时下来，就会打上很多呢。如果沙虫太多了，金鱼吃不完，还可以拿去晒干了。等到冬天没有沙虫的时候再拿来给金鱼喂食。

那时候做什么事都是精神十足的，一说起要去打沙虫，每天都会起得很早。拿起沙虫网兜，还有装沙虫的小塑料桶，跑到河对岸的湖里去打捞沙虫。

有时候去得晚了，别人已经把好的位置占了，也就打不到多少沙虫，那就得另外想办法去别的地方了。

距离我们小街有好几公里的省军区后面，是一个叫做“后槽”寨子，哪里有很多的粪坑，里面也会有一些沙虫的。

那时候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精力，反正就是一两天就会跑一次后槽，还都是下午放了学以后才去。

那时候下午都只上两节课，回了家也没多少作业可以做。基本上每天放了学都是玩，当然除了要做的家务例外。反正我们课余时间玩的时候很多的，不像现在的孩子，整天都有写不完的作业。

记得那时候附近的菜农都是用农家肥来种菜的，经常都会有农民会挑着粪桶，到城里的公共厕所里去找粪。挑回去以后倒进那些粪坑里，加上点水，让它发酵，然后才会用来浇菜地的。

那时候还没有包产到户，所有的菜地都是公社的。我们家门口就有很大一片菜地，那是朝阳公社的。

公社有些粪坑挖得很大，可能是集体用的那种。那几年会有很多的沙虫，有时候甚至还会有“田鸡”（青蛙）在里面。

经常都是不辞辛劳的从后槽把沙虫打回来，找一个容器把沙虫装起来养着，留着慢慢喂金鱼。不能一下喂食太多，多了金鱼会被“胀死”（就是“撑死”）。

我感到很奇怪的是，从来没有听到有金鱼会饿死的。哪怕是很长时间不给它们喂食，也是不会饿死的。但是一旦喂食过多了，金鱼就不知道吃饱了停下来，反而就会被胀死。

所以每次喂金鱼，都是宁可少喂，绝不能多喂，就怕死掉了。那可是花费了很多精力才养出来的成果呢。

家里又条件的，当然就是把金鱼缸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了。条件差点的，就得每天把金鱼缸搬出搬进的，就是为了防止被别人偷了去。

有时候也会有些家伙专门去搞恶作剧，或者往鱼缸里撒些煤灰，或者扔些石头之类的。最可恶的，就是往鱼缸里放电石了。

小街上有一个模具厂，厂里经常都会使用氧气和电石来涉核钢板。有时候用剩下不多的电石不太好处理，工人们也就扔在厂房外面了。

那玩意只要扔进水里，马上就会起化学反应，本来干净的水就会咕嘟咕嘟冒起很多有毒的气泡，里面的生物也就难逃一死。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发现了电石的这个用途，有时候也会往别人的鱼缸里扔一些电石。等你发现的时候，那些金鱼早就翻了“白肚”，死翘翘了。

所以大家对那些扔电石的人，都是十分的憎恨。一旦逮住了，都得狠狠的揍一顿。打得“鼻子口来血”的。

为了不让自己养的金鱼被人下毒，我那时候也只能是每天把鱼缸搬出搬进的。就怕那天一偷个懒，就被别人算计了。

现在好像再也提不起那种精神来做这些事了。只是在儿子小时候，他看到电视上有喂养金鱼的，我也只能去满足他那种好奇心。又去喂养了几次金鱼。

也不知道是现在的水质不行了，还是金鱼的品质改变了。反正就是买回来的金鱼都养不了多久就会死掉，就算是按照卖鱼的小贩说的要加上点小苏打之类，还是养不活。

这样重复几次，孩子也开始对饲养金鱼没有了兴趣。养鱼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那个买回来的玻璃鱼缸连同氧气泵也拿去送给了别人。儿子再也不提养金鱼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