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转动水仙花

轻轻地转动水仙花，它的香就能溢出来。从露台的围墙上到餐桌，从餐桌到茶几，再到下午我把它端到地板的一角，一盆水仙花，就这样装饰了我从腊月到正月的心情。

中午我姐请客，从酒店出来，不早不迟。突然想去山上走走，平常常邀请我爬山的朋友却早已在山上。初一去泰顺，初二在文成，感觉有些忙碌。今天悠闲———也许，节假日日子本来就该这么悠闲的。

既闲着，就再看看水仙花。把它从茶几上端下来，放在地板上。轻轻地转动水仙花，就能闻到它溢出的香。一根花茎分出花几朵？我且数一数。有的多，有的少，每茎的花朵数目在2-7之间，这小小的一盆花，花朵的总数竟有六十几朵之多！

人这东西，注定是奇怪的。不但本身就奇怪，还奇怪在巨大的个体差异上。我姐不但人勤快，而且“嘴码”好，好得无人不表扬。我相反，刚上小学，校长夫人就在我的妈妈面前先表扬了我姐，然后重点批评了我。屡教不能改，我还因此挨过她的几顿揍。很小的时候，我就是个怪人，见人不打招呼，还莫名其妙的喜欢养花。

早先的老家，都有个用石头围墙圈起来的大庭院，院内院外，这树那树是少不了的，我家的庭院外，就有一大片的桉树林，经常有松鼠在这树那树之间跳跃。庭院里头，有梨树，有栗子树。印象最深的，还是棵骑在石头墙上叫不出名字的树，因为萤火虫喜欢吃它的叶子。夏日晚上在院子里纳凉，因为那棵树，萤火虫嘛，想抓多少有多少。在那个年代，能吃饱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这么一个庭院，有树不奇怪，有花，就有点儿特别了。记得我刚开始上小学，就从学校带回来一株月季，几年下来，沿着围墙的那一带，满满当当的，都是我饲弄的花花草草。

大约在小学三年级，我就养水仙花。买回家一个蒜头一样的东西，兴高采烈地到处宣传。因为早年建房子的事，我家与五婆一家有隙，五婆一家，丁财两旺，而五婆本身也素有威严，俨然就是整个大庭院的主人。她嗤笑说：“你这东西也能开花？！若能开花，我的头摆在这里让你剁么！”一个兴高采烈的小孩而已，干嘛要泼他的凉水呢？大约一个月后，这个小孩端着水仙花来到了她的面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五婆，花开了。”

花果然开了，不但美，而且香。人是奇怪的，大自然更是神奇的。当年就爱花的孩子，如今还喜欢着花，只是当年那兴高采烈的心，还给了时间。剩下的，只有淡淡地喜欢，默默地欣赏。

只要不忘记，每年的冬天，我都会养水仙花，给自己，也给朋友。今年买了一些，原本也准备送的，被我姐拿去了一些后，妻子说，花有什么好送的，都留着吧。那，那就都留着吧，现在的我，无可无不可。

今天和我姐相聚，我让她看我的水仙花。她说，你的水仙花就是好看些。我暗笑，三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养水仙花的人，养出来的水仙花会和你们的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