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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杀手也算是职业,那我是个杀手,野生的。
我只接我自己的单。
我接单很有原则:
一是对得起良心。
二是赚的了银子。
三是打得过,或者跑的了。
我喜欢青山上的风,喜欢春来时那里的云。有吃有喝有钱花的时候,我会躺在山上看云朵。
山上有个害羞的老和尚。
他总偷偷看我,我一回头,他就假装看天上。
我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说他在看天空。
“那天空上有什么呢?”
“不知道。”
我不再理他,他看的是天,我看的是云,不一样。
跟我一样喜欢云的,一定是个姑娘,笑起来会有酒窝的姑娘。
想到这里,我又开心的笑。
他也笑了。
“你笑什么?”
他马上不笑了。
“没,没笑。”
“那你在干什么?”
“看天!”
“天有什么好看的?”
“看着天的时候,小僧会安分一点,告诉自己这样也挺好。”
“你没下过山?额,不对,你难道不安分?”
“师傅生前总说,我不安分。所以不让我入世,怕这寺庙毁在我手上。”
“哦......”
“山上的云挺好。”半响,我说。
从此以后我只喝半壶酒。因为那天我恰好知道他为啥看我。
那天我看到老和尚拿我的酒壶盛水喝。
大概是壶里有酒气,我想。
我遇到了一个姑娘。
那一天,教书的夫子被劫了百两银子,那是朝廷发给书院的费用。
我正好缺钱,而且城外的树林劫匪我见过几次,能打得过。
于是我去打架,先是讲道理,结果他们根本不听道理,那个二当家的还以为我在等援军,提刀就上。
我只能杀人。
那一天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和着我银色的剑光,像漫天白云随着我翻滚嬉戏。
真好看。
但更好看的是她的嘴唇,白白的大雪盖了她乌黑的头发,她肤白如雪,只有嘴唇的一抹红色。
比云好看。
我受伤了。
“你为什么不躲开?”
“你的嘴唇真好看。”
“流氓!”
我活了下来。别问我为什么,我也很乱。
原来我根本没有杀了几个人,他们大多是装死,衣服里包着厚厚的树皮,挨一两下最多流点血,死不了。这是他们的行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装死等着跑路。
原来夫子根本没丢银子,是因为自己贪,所以嫁祸给他们。
原来他们这么善良。
原来劫匪分两种:抢家劫舍,和逃避赋税。
而我之所以活着,因为或许我有办法告诉真相,或者,让他们省去麻烦。前者失去揭发夫子,太难。后者是去嫁祸他人。总之,不被官府找他们麻烦是件天大的事情,比生命更大。
这里有他们的家。
我给孩子们糖吃他们会笑,我给老人们银子他们会笑,可我那比云还要好看的姑娘却满脸的忧。
我想要她快乐。
让她快乐就得解决麻烦。
但这并没有钱赚。
而且我打不过。
但我觉得值。
我去问老和尚,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他说简单啊。
我瞪着他:“怎么简单了?”
“你就说东西在我这里。”
“那你岂不是作死?”
“他们敬重佛,所以最多少些香火钱,却不会怎么样。”
“可是我现在没钱,给不了你香火钱。”
“我喝了你的酒,正好欠你一些酒钱。”
“哦......”
我变卖了所有的家当:一间茅屋一匹马。
却只能买得起掺水的花雕。
却做不得嫁祸和尚的事。
却终于有官府人来。
我那比云朵还要漂亮的姑娘看着我,那些被我伤了还要救我的匪徒看着我,那些孩子看着我,那些官兵也看着我。
我憋红了脸,终于吼道,东西在和尚那里。
于是和尚的寺庙没了。
银子还没找到,于是匪徒也没了。
我喜欢的姑娘也没了。
他看看我:“和尚果然不安分,你看,寺庙果然没了。”
他抱着掺水的花雕,他美滋滋的咂咂嘴。
“真香!”
我看着他笑,自己却不能如他看我一般,他笑我也笑。
有个刺客很是奇怪。
杀官济匪,喜欢看云。
有个和尚做了叛贼。
最爱喝酒,喜欢看天。
——这里是慢邮书~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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