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胡兰成《禅是一枝花》
胡兰成著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
胡兰成作品《今生今世》、《山河岁月》、《禅是一枝花》、《中国礼乐》、《中国文学史话》、《革命要诗与学问》、《今日何日兮》等。
以前买过一本的，被人借走便没了音讯，只好在网上又买一本。书刚到手，先生凑过来：怎么又是胡兰成？是啊，看看架上，赫然摆着他的《今生今世》和《中国文学史话》。
我于政治不是糊涂，只是不喜说起。想起写的一篇《胡兰成其人其文其情》，一周内在红袖成了热贴，褒者有之，贬者有之，骂者亦有。皆是因了胡的风骨吧。我当然也是恨他做了汉奸的，无奈，我的恨与不恨于任何事都无补，恨他他也不晓得，那就只好在读他文字前先唾几口唾沫，跺几下脚，咬几下牙，骂一句：你怎么就去做了汉奸呢。然后再开始。
有人一定骂我；真是虚伪，这样的爱憎不分明。我是晓得自己这样的，无奈，见他的文字，也真是喜欢。
朱天文到底是他的弟子，说起他来很是直接了当，也算透彻。他的才华，他的学术，他的张爱玲，他的生活的狼狈，在朱天文的笔下都脱脱而出。
这样的《禅是一枝花》，我是没办法一口气读完的，往往是读几句便要停下来，不是思考，只是呆坐。
禅是机，我悟不透。
文字里，是一则则公案，远到风烟尽头，却又近到触手可及。文字外，是一种境界，如胡兰成说“风日洒然”。
雪窦禅师顾视左右云：“这里还有祖师吗？”自云：“有。唤来与老僧洗脚！”
这禅师还真是可爱。
箭已经飞过去了，还哪里找得到箭的痕迹？曾经遇到织女，可当你知道她是织女的时候，却再也不能遇到她了。
与君一对面，世上已千年。
可我们有几人又能在这样的禅机中顿悟过来呢。过去的，结束的，已成前尘梦影的，终究不复。
留恋，不舍，思念，眷顾，只是徒增了苦恼。
佛家说：活在当下。
祖师在，自可唤来洗脚。花开则看花，花落则看水。
一个转身，可能，就是青山白鸟。
我们常常说“绝处逢生”，事情往往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就会出现转机，如诗人语“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时候，无可拣择是一种幸福。就像胡兰成写他哥哥的话：不去求签，因为今生所走的路只有这一条，若求签问神，神说不对，此外没有可拣择。
这样就心无旁骛了吧，这样就可以一路向前了吧，这样就可以不用瞻左顾右了吧，这样就可以单纯到简单了吧。
不生此世生何世，不作此身作何身。
就是这样的，所以这样了，那么，就这样吧。
我去庙里，常常是大气也不敢出的，总是怕自己满身的俗气会亵渎了佛祖。
一日去广佑寺，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听诵经声和木鱼声，那一刻，恨不得自己做了一株草或者一只鸟，可以日日沐浴清音。可终究只是远远地听着，敬畏，让我不敢走近。
寺里的僧人拿着拂尘掸佛像上的灰，佛像高大，僧人们要爬到佛像的身上，甚至坐在佛像的胳膊上。
我当时心下惴惴：怎么可以这样？
胡兰成记马祖当年有个丹霞和尚去见他，知客叫他等待，他就去佛殿里骑在文殊菩萨的肩头，马祖出来熟视之，曰：我子天然。
我子天然。
胡兰成说：假如我能画画，我要画出少林寺的达摩如雁荡山上的一枝花。
少林寺的达摩对梁武帝说造寺写经度僧，并无功德。
胡兰成的解释是：劝人为善，亦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且今天必要说的是今天的话。
这具话，我该当做箴言来记的。如果再加一句，不知道是不是遇人做人事，遇鬼做鬼事。当然，这话是有前提的，定是劝人为善。否则，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无原则的鹅卵石，随波去了。
雁荡山上的一枝花，开在最高处，没有佛，没有法，没有祖师，也没有英雄美人，但又是什么都没有失落放过。
便只是这株芙蓉花，开得自在。
禅是，这样的一枝花。
记不得是宋朝或明朝哪一位禅师说的，他说“问佛语要如闻冤家语”。宇宙皆是情事，泄漏的春光是经纶。
这样的话，我是不懂的。
一想二想，依旧不懂。那就放下不想吧。
洞！洞！洞！
把大鼓打起来，人也会和泥土草木阳光一样都高兴了。
问题没有懂，但春天来了，百花还是开。
泄漏的春光是经论。今朝，折了枝淡香的百合在花瓶里，现在，她正看着我呢。
前日，同事们出去聚餐。吃了几杯酒，唱了几支歌，跳了几圈舞。半醺半醉之间，竟夜无梦。
昨日，路上遇到一只流浪猫，可怜的小小的样子，让人迈不动脚步。抱回家，洗了澡，喂了饭，思量之后终究不敢相信自己会把它照顾好，让先生陪着又把它送回发现它的地方。希望它可以遇到善心的人，祝它好运。
今日，读了半日书。傍晚时天降骤雨，雨声凌厉，心里竟忽然有一种听到智慧语的通彻。其实，是不晓得悟到了什么的。
只是一下子白雨落后，天净烟青。
禅师说：日日是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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