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时间写公众号已将近2年，中间陆陆续续坚持，文章有将近240篇了。疫情期间从02-12开始坚持日更，到如今也2个月了。期间确实享受过很多次文字带给我的狂喜。尤其疫情袭来时，那颗心像大海里中的浮萍无依无靠，写作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港湾，在这个港湾里她可以抬头晒晒太阳，深深懒腰，做着“做自己”的梦想。
在码出一个又一个的字时，就像与上帝通电，给自己充上满格的电。在写完《中年阿姨跑步记》，就像听了《勇敢的心》中威廉·华莱士的战前演讲，高喊“freedom，freedom”，然后义无反馈地去跑步。写完《跟死亡的告别》后泪流满面，还很稀有地发了朋友圈。假装平静地跟孩子一起剥豌豆，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胸中像大地深处涌动的原浆，那一刻甚至坚定地认为写作可以作为一辈子的事业。
而大多的时候——或者用我理工科的严谨——90%的时候，用尽全部力气写出去的文字、以为会激起千层浪的文字，最后都石沉大海，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我清楚地记得自己用发抖的双手一遍遍地去看点赞数、阅读数，像小学课文《多收了三五斗》的农民，好不容易风调雨顺，每亩田都收了三五斗，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却发现希望像肥皂泡，一个又一个地破灭。
心头像被烧得通红，滋滋作响的铁块，突然被扔进一池冰水中。原来你的狂喜，只是你一个人在独舞，你以为可以隔空传递的能量波被一阵毫无方向的风吹得七零八落，双手空空如也的你在风里瑟瑟发抖。
“真是太自不量力了，你以为你是谁呀，闭门造车地写了几遍文章就以为可以拯救全世界吗？”，一边是插着腰的怨妇喋喋不休。另一边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低着头，嘴里仍然嗫嚅道，“我真用真心在写了，这些文字应该有价值呀”。这时候隔壁邻居走过来劝架，“我听说现在人家写作都讲究标题，得写别人感兴趣的东西，要不你去学习一下呀。”
也算是给墙角的小女孩一个台阶，她嘴上嘀咕道，“好吧，那我去学习一下”。等怨妇、邻居都散去了，小孩翻了个白眼，“那些都是哗众取宠的庸脂俗粉，会堵住我那咕咕冒泡的清澈泉眼，我才不要学呢！”。但她毕竟年轻，耐不住寂寞，试着去头条学习一下。
当她把一篇文章的标题从《那些孩子教给我的》改成《你以为是你在教孩子，实际孩子教给你的更多》，这样非常头条风格的标题，手指微微一颤发出去时，就像平时素面朝天的自己，突然穿了一件最新潮的露脐装出门，世界上所有的眼光像箭一样发射过来，一万瓦的聚光灯要把自己蒸发。当然实际根本没有聚光灯，依然像人来人往的街头地上一只蚂蚁一样没有人注意到。依然石沉大海，依然杳无音信。
那个小孩不无得意地说，“看吧，庸脂俗粉的办法也不好使！”，但下一秒她又像被大夫通知你的病暂时没有好的治疗方案。“那会是绝症吗？”她抬头问。大夫默不作声，转身离去，她瘫坐在地上。
其实治疗方案她知道，永远放弃就自己会好的，就像TAL那样因为身体原因，痛苦地告别十几年的壁球运动员生涯一样。心隐隐作痛，那些狂喜是无法割舍的，割掉就像要死去一样难受。当然现在也可以不治，有很多维生素可以维持。《写出我心》的作者在安慰“任何事情，只要投入全副身心，便是一场孤独的旅程”。周国平也说“写作从来不是为了影响世界，而是为了安顿自己”——书也下单了。这些温暖的文字确实有用，像止痛剂，像深夜饥渴时一碗浓浓的鸡汤，但理工科的她不只要鸡汤，还要科学实证——这碗鸡汤为什么有用？它有什么营养元素？有多少人实验过，多少比例验证真实？
她继续爬起来，来不及拍掉身上的尘土。用理工科的逻辑，像个大夫一样给自己开药：当前的写作过程只是自己很high地享受写作时的心流，只自顾自不停地写，写完的东西就扔到一边，连自己都不愿意多读几遍，却期盼别人弯腰捡起来，还能视若珍宝。想想有点可笑，真把自己当梵高了？门口的窄窄十平米的蔬菜店老板，每天都仔细把地面拖了又拖，光滑地可以照出人影，我凭什么连标题都不愿意好好琢磨下？这是清高做自己，还是缺乏基本的敬畏心呢？写作真的是你愿意一辈子去打磨的兴趣，事业，还只是你逃避现实的遮丑布？……
写作的路上，如果关起门来只想做个安静的灵魂，就必须经受无人问津的寂静、一遍遍地自我怀疑，甚至做好心理准备，到临死那一刻可能你也只是一个流着哈喇子还喋喋不休的小老太太，你还仍然不后悔当前的选择吗？这是一条炼狱般的路，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