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语

夜深了，万籁俱寂，有的人也许已经进入了梦乡，编织他的美梦；有的人也许还在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因为不同的心事而久不能寐……

小伟躺在床上，关了灯后，四周黑魆魆的。如果仅仅是辗转反侧睡不着，那倒也罢，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胃病可真要人命。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第一次犯了胃病以后，小伟确实有点后怕了，因为胃疼起你来，真的挺难受。今天中午以来，胃又有些不舒服了，到了现在，只觉得更加难受了些。被黑暗包裹其中，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希望时间快些流逝，黎明尽早到来。

时钟嘀嗒，不知道过了过久，小伟仍是无法睡着……多安静的夜啊！

忽然，窗子外面一阵密集的响声。小伟定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噢，下雨了；在这难寐的夜晚，小伟想，来些风雨声也不错，就让它来敲打我的无眠吧。

反正也难受得睡不着，因此小伟也就格外地专注于雨声。

他想起了余光中的诗歌《雨声说些什么》，“雨声说些什么呢?楼上的灯问窗外的树，窗外的树问巷口的车，一夜的雨声说些什么呢?”那么，雨声你到底说了些什么呢？会不会在说，你瞧，这个人，他这么难受，辗转反侧睡不着呢！

他还想到了清代诗人陈文述的诗句:一夜雨声凉到梦，万荷叶上送秋来。呵，小伟笑了笑，要是我现在能马上就进入梦中去，那即便是伴随着一夜雨声的凉，那又何妨？

脑海中的思绪像时针一样，一直在转动着，也不知凌晨几点钟了，就这样，不知不觉中，“看着黎明，从云里抬起了头”。

早上，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打开门，一阵风吹进来，很是凉快。

妈妈已做好了早餐，说，来吃点东西再跟你爸去医院看看吧。小伟坐在窗边的凳子上，望着外面的雨，回道，不吃了，妈，我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待会儿再吃吧。

路上，坐在车上，百无聊赖，小伟只好看着车窗外的雨发呆。人家蒋捷是“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我小伟呢，是少年听雨汽车中，伴随着胃痛。

这鬼天气，下了这么久的雨，爸爸忽然抱怨了一句。小伟定了一会儿，接话说，其实也还好吧，下雨也挺好的，“润物细无声”嘛；反正我挺喜欢雨天的。

这话倒是真的，小伟确实很喜欢雨天。

雨天，雨滴落下，在房子上，在马路上，在花草树木上，在汽车上，敲打着，敲打出一曲无字的歌谣，稀释了车马的喧嚣，让这人世间多了一些大自然的声响。

雨一直下，濯洗尽这世间的种种不净；雨一直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人要算小伟一个。斜风细雨不须归，而小伟，即便是再大一些的雨，有伞无伞又有何妨？哼着歌曲“淋雨一直走，是一颗宝石就该闪烁，人都应该有梦，有梦就别怕痛”，在雨中漫步，不慌不忙。套用东坡居士的话，某月某日，路上遇雨；雨具没带，淋湿全身，而余不觉狼狈。

也许有人会说，你够潇洒哦，有伞不打，没伞的时候还能这么优哉游哉地走。小伟觉得，这其实也无关潇洒吧，有时候就纯粹是喜欢，尤其是心情烦闷的时候，在雨中行走，雨水浸透了全身，雨水从头顶上往下涌流，仿佛它能冲刷掉身上的烦闷似的，又何须疾速奔跑着找到避雨的地方呢？

我们到了，爸爸忽然说了一句，打断了小伟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确实已经到医院了。雨，也小了一些了。

虽是雨天，可外面仍旧是车来车往，行人络绎不绝；城市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着喧嚣，每个人有不同的心事，因而也就有不同的心情——想必雨都能窥伺到呢。

而当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雨停了，天空恢复了灿烂的面孔，将明媚的阳光照耀到每一个人身上，以及每一个虽然没有生命但不乏有灵魂的事物上。

小伟仰望着头顶上的白天蓝云，环顾四周熙熙攘攘的人们，看着这还留有雨的印记的街道，心想，也无风雨也无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