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9日,姥姥去世,我眼睁睁看着她昏迷中被拔掉管子,心电仪从规律的跳动变成一条直线,听着机器发出漫长而刺耳的“滴”,看着她在身体僵硬前被陌生的人摆弄着穿上基督教代表纯洁的白色殡葬服,看着她的身体渐次被白单覆盖。
姥姥的遗书我已拿到手软,都习以为常了,其实我也想过,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每次都在飞行的途中,沿江的途中,高原的无数黑夜里担心着,总怕遗书成真,而每一次她都是笑盈盈地迎我回家,呆两天就针尖对麦芒,然后和好,争执,反反复复,直到离开的时候又是眼泪汪汪地把椅子搬到走廊,在我出门前坐在门口,眼泪汪汪滴目送我下楼。
我从来不哭,不是因为我没心没肺,铁石心肠,也不是因为我过于懂事不让长辈操心,只是我的眼泪,从来都只留给我自己。
从10岁时姥爷去世的那个下午,当我推开门看到家里呜呜泱泱一群人,老舅爷弯下腰盯着我的眼睛说,欣欣,爷爷去世了。
接着,当着全家人的面管我爸要钥匙回家睡觉,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没心没肺。
随你们的大小便。
我僵硬地关上门走在回家的路上。家门口,我像往常一样用膝盖使劲顶一下门,膝盖骨格外地疼,将我揪回现实中。
我洗了一把脸,然后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号啕大哭。
最爱我的人去世了。再也没人将我环在臂弯里,叮铃铃拨动着车铃,骑着车带我穿过大街小巷,我也不会像个疯丫头一样,扯着嗓子喊着“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姥姥的离开,彻底焊死了我通往童年的大门。
我的童年,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我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我总是梦见小时候的门,梦见这扇门怎么锁都锁不上,也许,我从来没有做好准备,和我的童年,和我的姥姥姥爷来一次真正的道别。
人们都说,真正的别离悄无声息。
这一次,我没有收到遗书,这一次,是真的别离。
累了,乏了,一周与十年又有何分别?
与其给十年的时间,不如一周的时间,因为9年零51个星期,都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入沙子中,假装自己看不到。而最后一个星期,依然是从前的决定。
既然知道结果,何必遥遥无期地等待?
我对未来,从来都是抱有期待,可我更懂得人心。
雌雄共体,水火相融,日月同辉,很多看似不能同时存在的组织在同时存在着,而我不可以。
就像生与死一样,只能选择其一。
我是这样的人,至死不变。
今日与一个村民大吵了一架,说实话,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惊愕,因为这种事似乎永远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然而偏偏就是发生了。
我有不对的地方,可对方不是善茬,甚至把她老头叫来,让我真切看到什么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
我在反思我的问题,不是当地人,不是自己地盘的劣势,且用文明方式无法处理,不是一个世界,怎么可能有共同语言呢?
就算有共同语言,不同国家,不同宗教,不同文明,难道就能沟通嘛?都说英语是世界语,倘若狗也说英语,是不是我们和狗也有共同语言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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